這一世,秦顧選擇順勢而為,不再去打擾歲和的人生。
他離開了北臻軍營,帶著耗子,遍遊天下。
與日月為伴,與星辰為伍,秦顧將對歲和的喜歡和思念,都傾灑在了大江南北。
待諸國提出與北臻談和,派質子要去北臻時,秦顧重返北臻邊陲。
再見歲和,再見那個女扮男裝的南晉世子“歲崢”,秦顧收起了那炙烈的性子,安靜地站在不遠處凝望著她。
時而目光偶爾相交,秦顧便衝著她斜斜勾唇一笑。
第一世,回北臻的路上,有兵將酗酒鬨事,衝進質子營帳內欺淩婢女。
這一世,秦顧便提前肅正軍紀,避免了那夜的衝突。
他坐在遠處的篝火前,獨自喝著酒,遠遠瞧著歲和在那邊與人閒聊的樣子。
看著看著,他唇角揚起,斷眉輕挑,心滿意足地笑了。
天天能看到她這個大活人,足矣。
第一世,歲和被分到的番館宅院又小又簡陋。
這一世,秦顧便暗地理給禮部的人示意,把原本分給魏馳的那個大院子,分給了歲和。
那院子不僅大,還有地龍取暖,各間屋子也布置得典雅精致。
北臻冬季天寒地凍,那麼大的宅院屋子,有點費炭。
想起歲和是位窮公主,秦顧又派人雪中送了幾車子炭過去,還是上好的銀絲炭,她這一冬天都凍不著了。
質子接風宴那晚,秦顧也沒有與歲和比試箭藝。
從始至終,他都坐在一旁看著歲和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第一世,那個癲瘋的十皇子已一去不複返。
那個大晚上跑去番館,拉著質子們花天酒地,願賭服輸,倒立去上朝的瘋子,已經在某條歲月長河裡與世長眠。
第一世的放浪形骸、恣意不羈,都被成熟的心智、眼界所淡化。
那少年炙烈赤誠,都化成了此世悄無聲息卻細水長流的暗自傾慕。
文津閣,秦顧每日都會去。
明著是看書,實則是去偷偷看歲和。
每次邁著鬆弛慵懶的步子從她身旁經過時,秦顧都會偏頭偷偷瞧上她幾眼。
但從未主動上前與她搭過話。
不去打擾她的生活,不去徒添因果,便是渡她、護她。
後來,秦顧心甘情願地當了太子,又乖順地按照父君秦昊蒼的意思,取了鎮國公的嫡女當太子妃。
“歲崢”的身份沒有被搓破,秦昊蒼也一直寵幸著靈仙兒。
沒有第一世強行收歲和為妃,質子們則相安無事地在洛安城繼續生活。
秦顧心中暗歎。
真他媽的好啊。
沒有他搗亂,歲和的人生順當了許多。
沒有她皇兄的背刺,也沒有南晉送來的和親聖旨,沒有絕望後的城牆一跳,他的歲和還是那個“歲崢”,還留在番館,與他的魏馳暗戳戳地過著歲月靜好的小日子。
歲和還好好活著,還能聽到有關她的消息,秦顧覺得他這一世總算是活明白了。
可,質子的身份終究不是長久之策。
既然想歲和好,自然也要為她計深遠。
是以,秦顧明知魏馳與秦燃在暗中謀劃著什麼,也並未加以阻止或提醒他父君。
秦顧想要早點當上北臻的君王。
經曆了這幾世,秦顧深刻意識到弱者隻有被宰割的份兒,隻有強者,才會有話語權。
若隻是為他一人而活,他自是不在意那君王之位。
可這一世,秦顧想好好守護歲和、守護曾被他害死過的於世。
隻要他能當上北臻的君王,便有資格和可能性來保一方太平。
秦顧開始認真讀書,開始研習兵法,也開始學下棋,認真地做一個太子該做的事。
盛夏,天氣炎炎。
一轉眼便到了秦顧的生辰,還是他成為太子後的第一個生辰。
生辰宴那日,歲和沒能來。
可隔日,歲和便親自提著賀禮,來東宮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