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沉重且聒噪的鐵鏈，我自行朝那龍榻的方向走去。
龍榻上，靈仙兒埋頭苦乾。
秦昊蒼朝我招手。
我轉身佯作乖順地褪掉火紅的紗裙，趁機掏出匕首，轉身便朝著正沉浸在情欲之中的秦昊蒼刺去。
但，秦昊蒼畢竟也是南征北戰的君王，在生死之間錘煉多年，身手亦是不凡。
我那一刀本是衝著他的心口刺去的，偏偏被他敏捷躲過，刺在了他的胳膊上。
而靈仙兒也是個狠角色。
她咬住不放，疼得秦昊蒼高聲喊痛。
我緊忙捂住秦昊蒼的嘴，佯作嬌喘地跟著叫了幾聲，讓外麵的侍衛和太監混淆不清。
就算多有懷疑，有紫盈在外麵應對，想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突然闖進來。
秦昊手臂青筋暴起，狠狠地掐住靈仙兒的脖子，逼著她在幾近窒息時求生鬆口。
而與此同時，我也已拔出匕首，再次朝秦昊蒼的胸口刺去。
秦昊蒼反應極快，提著靈仙兒的脖子，將人一把拽到他身前當了肉盾。
好在我及時收刀，否則，此時靈仙兒已經喪命於我的手下。
我翻身跳到榻上，抬腿將腳腕上鐵鏈套在秦昊蒼的脖子上。
一手用力收緊鐵鏈，想勒死秦昊蒼，另一手握著匕首，手起刀落，打算再補上一刀。
幾乎是同時，秦昊蒼一腳將毫無身手的靈仙兒踹到了床榻之外，敏捷地接住了我刺向他的匕首。
我想抽回匕首，秦昊蒼卻怒目圓睜地瞪著我，死死攥著不放手。
任由刀刃割裂他的掌心，任由鮮血順著刀尖直流，秦昊蒼都不曾卸力半分，阻止我手中的匕首一點一點朝他的心口壓去。
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抓著勒在他脖頸上的鐵鏈，為自己博得一口喘息，為自己爭取著一線生機。
不愧是想要稱霸天下的君王，雖年過五十，卻依然勇猛過人，身強力壯，絲毫不遜色那些馳騁沙場的少年壯士。
隻是秦昊蒼滿臉脹紅，他即使想喊人求救，卻毫無開口喊人的餘地。
力量抗衡之間，我將鐵鏈又拉緊了一些，手中的匕首也不斷地用力向下壓去，而靈仙兒此時也從地上爬起，取下頭上的簪子，朝秦昊蒼刺來。
眼看著大事即成，我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額頭後背冷汗涔涔，胯下似有一股暖流淌下。
手上的氣力不由卸了一半。
在我意識恍惚間，秦昊蒼瞬間掙脫，轉身躲過靈仙兒的攻擊時，伸手按了床榻上隻有他知曉的機關。
殿內登時有無數的暗器朝床榻這邊飛射而來。
我扯起床榻上的被子，忍著腹部的劇痛，用力甩動，將射來的暗器紛紛擋開。
然而，靈仙兒還是躲閃不及，被暗器射中，趴在我的身側口吐鮮血，奄奄一息。
再回身環顧，秦昊蒼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想起剛才被暗器吸引注意力的時候，身後似乎有道沉悶的聲響，像是密道之門打開的動靜。
秦昊蒼逃了。
“姐姐......”
靈仙兒虛弱地喚著我。
我忍著腹部的疼痛，爬過去將她抱起，替她擦拭唇角的鮮血。
靈仙兒握著我的手，強撐著一口氣，斷斷續續地交代著遺言。
“給太子殿下......帶句話。”
“仙兒攢的那些......銀子，都交給采兒，讓她......贖身，找個好......郎君......嫁了。”
“還有，彆告訴......她，我死了，就說我在北臻......當皇妃，吃香，喝辣，過得好著呢，讓她彆再記掛......”
“若有，來生......”
靈仙兒的來生沒有說完，便躺在我懷裡靜靜地睡了過去。
我撿起地上的衣裙，替她一件件重新穿上，又將她淩亂的頭發理好，讓她帶著最後的尊嚴躺了那張已被鮮血浸染的龍榻之上。
若有來生，願世道更好些，也願她不再生如草芥。
更漏篤篤，子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