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侍衛領命上前,卻被秦顧喝止威脅。
“今日誰他媽的敢碰我,日後我誅你們九族!”
殿外似有僵持撕扯,可片刻後,又聽秦顧求道:“父君,兒臣重要,還是女人重要?”
秦昊蒼隻是嚴聲道:“帶下去!”
“父君......”
“父君......”
秦顧的聲音漸行漸遠,棲鳳宮也隨之沉寂下來。
縱使魏馳正在迫不及待地想法子來救我,可我也不想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乾乾坐在這裡逆來順受。
自救者天救,自棄者天棄。
心情沉底了一整夜,倦意如潮水般湧來。
若想逃出這巍峨宏大的皇宮,就得養精蓄銳,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覺,然後尋機殺出宮中。
昏昏沉沉睡了一整日,怪夢頻生。
夢裡,我又回到了兒時,與母妃和太子哥哥,還有於世,歡聲笑語地一起做風箏。
我還夢到太子哥哥在他母後死時,跪在血泊之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場景。
還有我殺死父皇後,在大雪紛飛的夜裡,滿手是血地奔跑在宮道時的畫麵......
直到我夢到自己回到睿王府,那重重的紫色紗帳隨風翻飛輕舞,我赤著腳從中穿過,看到魏馳長發半披半束地坐在那裡提筆寫字,身旁趴著糯團兒,旁邊站著長生公公,我的夢境這才算安生下來。
物是人非,曾經的未央宮,已不再是我的歸處。
當年,我費儘心機想要逃離的囚籠,卻可笑地成了我現在最想回去的......家。
待我從睡夢中醒來時,殿外天色已暗。
我躺在床上不動,眼睛盯著一處,一眨一眨,想著逃出這宮城的法子。
日暮四合,宮中華燈初上。
殿門鎖鏈應聲而開,宮女們提著滾燈便陸續走了進來。
殿內的花枝燈換上了新的蠟燭,燭火一亮,大殿登時通明起來。
早上抬走的浴桶又抬了進來,幾名小太監往返了數次,浴桶裡熱氣繚繞。
宮女們提著藍子,將裡麵的艾草和乾花撒到了浴桶之中,淡淡花草香便隨著水汽在殿內氤氳彌散開來。
“歲妃娘娘,得君上寵幸前,要淨身沐浴,這是宮裡的規矩。”
“熱湯已備好了,請歲妃娘娘入浴。”
這次我很順從地沐浴更衣,並任由宮女們替我梳妝。
豔紅色的迤地輕紗羅裙,如火焰般炙烈奪目,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竟也看得恍惚了一下。
我好似從未穿過如此豔麗的顏色,說實在的,有些不自在。
因為當細作時,最忌諱的便是這樣顯眼的衣服。
而回到南晉當公主時,每日要與朝堂中的那些老猴們鬥智鬥勇,為了凸顯自己的沉穩和威嚴,如此豔麗張揚的顏色更是穿不得的。
不敢給我用發簪簪發,宮女們便隻能給我簡單弄了個雙角髻,兩條紅色絲製發帶輕垂,與發絲一起垂落搭在我的肩頭。
桃花妝,桃花鈿,朱唇一點桃花殷。
今夜的我,美豔無儔。
“歲妃娘娘本就生得天姿國色,這身上多了點顏色,又描了妝,縱使天上的仙子瞧見了,都要自歎不如了。”
“要奴婢說,歲妃娘娘就是仙子下凡。”
替我梳妝的宮女你一言我一語的,竟然已經提前奉承起我這個“主子”來。
我左照照,右照照,對銅鏡裡的自己也很是滿意。
從頭到腳都是赤紅色的,就算是身上濺了血,也不起眼,於今夜倒是切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