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滅的火光下,陽刻的花紋,是歲氏的圖騰和文字。
盼了多年的傳國玉璽終於回到了我的掌心裡,那一瞬,唇角忍不住揚起,可惜身邊沒有可以分享喜悅之人。
我激動地握在手裡,放到嘴邊親了一下,轉而又將其鎖進那個銀盒子裡,起身離開了晏王的雅閣。
脫掉夜行衣,隨手偷來一名男客的衣袍套在了身上,戴上帷帽,準備離開去尋阿忍。
可就在此時,萬花樓一樓迎客廳卻傳來一片嘈雜和尖叫。
難道是晏王府的人追到這裡了?
我站在三樓過道扶手前,微微探頭向下看去,卻見玄掣帶著睿王府的侍衛衝進萬花樓裡,分彆站成兩列,為後麵踏入萬花樓的人清出了一條道來。
絳紫色的長袍,高大挺拔的身軀,冷傲威凜的氣場,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人。
他殺來了。
如我所料,魏馳在最快的時間裡,先行趕回了都城,自證身份後,便帶著人開始搜尋我的下落。
我是從萬花樓出去的細作,他定然會先來此處找我。
隻是……
魏馳那滿頭及腰青絲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如雪白發。
發很白,白得刺眼,刺得我的心一下下抽痛,怔在此處無法動彈。
自責、愧疚、悲愴,所有的情緒疊加翻湧,壓得一顆心好像都要在此刻碎掉。
萬花樓迎客廳裡肅然沉寂一片,所有人都躲在角落裡,安靜不動,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陣仗。
偶有幾個爛醉如泥的男客,還在那肆無忌憚地挑弄女子,結果也被玄掣命人將其敲暈。
魏馳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下頜微揚,眸眼半垂,緩緩環顧四周。
那眸底淩厲的寒意,如冰劍拔地而起,帶著生殺予奪的決絕,冷冷地打量著每個角落和每張麵孔。
“一間間搜!”
他沉聲下令,“一個個查,不許放過一個!”
“是!”
許是察覺到有人站在高處瞧著他,魏馳倏然抬頭,犀利冷寒的目光朝我刺來,看得我心裡咯噔一下。
隔著幃帽的垂紗,我與他對視。
表麵上,舉止自然從容,可內心卻像是揣了一麵急鼓,越敲越響,越敲越快,慌亂急跳的心仿若隨時會從嗓間蹦出一般。
二樓和三樓的廊道裡仍有人來來往往,或有男子從房間裡出來,或有姐姐扶著醉客入房。
對視了片刻,我收回視線,佯作坦然,順著閣樓廊道,也向前緩緩走著。
可餘光裡,站在下麵的魏馳卻始終仰著頭,陰沉冷厲的目光緊緊跟著我。
正巧有位姐姐從我身旁經過時,風情萬種地甩著帕子撩了我一下。
我學起男客們的風流,順勢抬手攬住她的腰,勾起她的下巴尖,隔著幃帽的垂紗親在她的麵頰上。
“公子,真是討厭得很……”
那位姐姐抬起小拳拳,嫵媚嬌柔地要捶我的胸。
比不上若穀道長的虛懷,可我的胸還是夠軟的,讓這位姐姐捶到,萬一她神色有變,豈不是要露餡兒。
好在我及時握住她的手腕,作勢俯身要繼續輕薄她。
這位姐姐歪頭躲過,同我欲拒還迎地推搡了幾下。
“奴家還有官人在等著呢,我叫柳煙,公子下次來,記得找奴家哦。”
話落,柳煙姐姐便扭著腰肢,去她的房裡待客了。
我佯作意猶未儘,回頭又多瞧了眼。
學著男子,雙手負在身後,朝著樓梯口姿態風流地緩緩踱去。
本以為能掩人耳目,蒙混過去,樓下還是傳來了魏馳的一聲厲喝。
“玄掣,三樓,那個戴幃帽的。”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