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玄掣也離開了溫晴的宅子。
看到已經趕到巷口的馬車,我在心裡默默地同溫晴告彆。
“保重,後會無期。”
回到睿王府時,沒想到魏馳竟已從朝中回來。
殿內,魏馳隨意地披著玄色綢製衣袍,一枚黑玉簪,長發半披半束,正坐在案桌前提筆寫著什麼。
而糯團兒則放肆地趴在魏馳的案桌上,呼呼地打盹兒,占據了大半邊的桌子。
一黑一白,一狐一美人。
歲月靜好的場景,宛若大師筆下的謫仙與神獸,仙氣十足,意境極佳,看得我不由恍了神。
“又去溫晴那裡了?”
魏馳緩緩掀起眉眼看向我,細碎的眸光蘊著溫淺的笑。
我回過神來,頷首應了一聲。
轉而又問他:“殿下今日為何回得如此早?”
魏馳低下頭繼續寫著什麼,語氣平和道:“今日要議的事不多,且上官副將可謂是死而複生,回了都城,聖上便命群臣早早散了,趕著召見上官父子。”
見我沒任何反應,魏馳又抬眸瞧我,“你不意外?”
“在溫小娘子那裡已經聽說了,這功夫,想必都見到上官公子了吧。”
魏馳挑了下眉頭,竟替溫晴惋歎了起來。
“見到還不如不見,隻怕她此時,又要由喜轉悲了。”
我走到茶爐前跪坐下來,夾了朵新晾乾的菊花,放進了茶壺裡,打算給魏馳煮壺清火明目的菊花茶。
一邊弄著,我一邊疑惑道:“殿下為何這麼說,上官副將死而複生,本是好事,溫小娘子為何又要由喜轉悲?”
“若隻是圖上官鐸人能活著,那自然是喜事一樁,可若是溫晴還想圖點彆的,那便要由喜轉悲。”
我撇嘴表示不滿。
“殿下如今說起話來,怎麼也喜歡兜彎子。”
魏馳嗔笑出了聲。
“本王隻是想同柒娘多說幾句話而已,柒娘竟然嫌棄本王?”
我看向他,緊了下鼻子,撒嬌笑道:“奴婢心急嘛,想快點聽到實情。”
“上官鐸人是被找回來了,卻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連家人都不認得,而且......”
我定定地看著魏馳,等著“而且”後麵的話。
“而且,上官鐸還帶回來一個美嬌娘,據說是他的救命恩人。你說,溫晴是該悲呢,還是該悲呢?”
我半張著嘴傻了半晌,感覺世事真是無常且荒唐。
“萬萬沒想到,話本子裡才會有的爛俗情節,竟也會發生在溫小娘子身上。”
魏馳調侃起我來:“說不定,哪天也會發生在柒娘身上。”
我冷眉冷眼看他。
魏馳低頭寫字,同時問我:“若是有一日,本王也同上官副將一般,忘了柒娘,還帶了個美嬌娘回來,柒娘會如何?”
嗬......
魏馳可真敢想。
可惜,他是沒這個機會了。
茶壺裡熱氣沸騰,菊花香氣撲鼻而入。
倒了一盞茶,我端起去給魏馳。
朝他走近時,我回道:“那不更好,到時柒娘就自由了,丟下殿下,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剛剛還開玩笑的臉,瞬間就黑了三度。
魏馳沉著臉,沒好氣地給了我個眼刀子,正襟危坐,繼續提著袖子,潤墨寫字。
這是又生氣了。
是個生氣卻極其好哄的王爺。
我在他身側坐下,將菊花茶推到了他手邊,轉手將糯團兒從案桌上抱了下去。
扭頭正要去哄魏馳時,卻見他筆下那一行行的隸書。
時和歲豐,取予有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