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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 第 61 章

◎二合一◎

女子回眸半張臉, 檀口丹砂,柳眉籠翠。

泫然欲泣的模樣本就撓人心肝,更不消說是個嬌豔欲滴, 偏生扮了男裝的女子,脆弱還要強裝堅強, 尤其惹得疼惜。

蘇果沒理會陸則琰的視線, 兀自邊哭邊說,斷斷續續的聲音高低不一, “大人明明, 不喜歡我, 對我好, 就, 就是欺負。”

“好, 好的半途而廢,是,是欺負。”

“喜歡彆人,也,是欺負。”

她越說越發覺得委屈, 索性破罐破摔, 哭得比以往哪一次都更歇斯底裡。

蘇果不是不記得陸則琰待她的好, 就因為那麼好, 才會讓她生出了多餘心思, 大人倒不及從頭到尾都彆給她希翼。

“還說,不要我,大人, 你真的是太壞了。”

蘇果語無倫次地將話翻來覆去的說, 像是忍了幾天的眼淚豁了個大口子, “那,那你都不要我了,回,回來乾甚麼,去找旁的玩寵好了,還捆,捆我上船。”

“”

陸則琰眉頭緊攏,看她嚶嚶啼啼發泄了半晌,想等她說完,她還一時半會兒的停不下來。

心疼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他素日何曾待薄過她,哪個人敢給她幾分臉色,他都能將那人連皮帶骨給拆了。

在不歲山行宮裡他說的那句,的確是有意給蘇果的教訓,晾了她半旬足矣,誰知道後來的她能碰巧撞見汙臟事。

初初從陳凞口裡得知,他的確擔心,但終歸仗著畢竟沒做,便理直氣壯地繼續以上位者的姿態試探。他喜歡看她吵鬨,看她在意,左不過最後等她問起,解釋一句無關。

陸則琰從來不覺得自己的一時興起和自私有任何不妥,可是現在,他後悔了,悔死了。

他張了張口,“小太監”

蘇果哭得哆嗦壓根聽不見陸則琰喊她,最後想到了關鍵處,抬頭道:“大人,這樣吧,你,你給我一艘小船,我要劃回去。”

“”

陸則琰上前扶住她的肩,拭過她眼角的淚珠,輕聲解釋道:“好了,本王與嫚雅沒有瓜葛,不要哭了。”

蘇果聞言立時懵住,鼻涕泡啪嗒一破,未及擦乾,小手緊緊攥起陸則琰的袍袖,“大人,什麼,什麼意思啊。”

陸則琰手掌一翻,拂起袖襴開始給蘇果擦臉,“你不是一直想問配殿發生的事麼,所以本王告訴你,沒有。”

他的語調很是平穩,心裡卻在打鼓。

小太監若是發現他刻意瞞著不解釋,由著想看她難受,是不是又要鬨著劃船回宮。

陸則琰在外行軍打仗,都還沒這個時候緊張。

蘇果卻沒來得及想那麼多,峨眉輕蹙,猶疑道:“可,可是我明明聽到的。”

“你聽到的那個人不是我。”

他堂堂攝政王,還沒落魄到,要被逼著去睡個女人才能救回自己的哥哥。

土司王到底何來的自信。

木鋒做的事下的毒,他都很清楚,所以早在百獸祭接到密函時,就命暗衛尋了個身量、聲音與他相似的男人,雲影殿內燭火晦明,借著秦素棉做的迷魂香,嫚雅根本無法察覺。

所以當時若楓其實沒騙蘇果,攝政王的確不在殿中,隻是錦衣衛指揮使所守的地方,難免讓人先入為主。

他說的詳儘,沒想到話音一落,蘇果哭得更大聲。

陸則琰手忙腳亂地不知該道歉還是該哄,換了個人似的,聲音溫柔地能掐出水,“小太監,是不是生氣了,本王不會再——”

“太好了!”

蘇果卻沒等他說完,就猛的紮進他的懷裡,抱得緊緊的,帶著哭腔還在重複,“大人,快嚇死我了,太好了。”

陸則琰滯住了下,懷裡就被衝來個軟綿綿的包子,仿佛衝在了他的心尖兒上。

蘇果癟著嘴抬頭,委屈道:“那,那大人,以後還要不要蘇果啊。”

“你說呢。”

蘇果埋進陸則琰的肩窩,漏出來小聲嗡裡嗡氣,“就當是要好了,大人可不能再說那種話。”

他抱著她,輕笑了聲,他的小太監,真是太招人疼。

蘇果這半個月的情緒起伏不定,剛剛那番大悲大喜之後,困倦地在直接在陸則琰懷裡睡了過去,一改往日的委婉,蹭在他胸口生怕他走,丁點兒都不肯鬆手。

陸則琰抱著她送上床榻時,蘇果揪著布袍,在他懷裡翻了個身,輕語喃喃,

“大人,開心。”

陸則琰垂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我也是。”

蘇果路上奔波一夜,補睡了有大半日,醒來已是申時。

睜開眼,是透過窗欞外的藍藍的海水浪花,她迷茫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眶,艙房裡空空蕩蕩的,就隻有她一個人。

大人是去忙了嘛。

蘇果踩上屐鞋,一個小浪打過來,差點沒站穩。她第一次上船,現在心情恢複如常,少不得到處好奇,扶著木牆根轉了圈,發現與宮中的居室陳設也太大差彆。

艙門對過就是她方才睡的床榻和寬長的方形琉璃花窗,門右邊拐角還有間小室,似乎用來洗漱的,擺著大小兩個木杅。

不過,船上還是不大穩,時不時就要晃動,蘇果非得扶著壁才覺得安心,唯一慶幸的是她好像沒有暈病,否則大人還得尋人照顧她,那多麻煩呀。

蘇果邊逛艙室邊想,她現下和大人住一間,豈不是晚晚都得睡一起

光秋狩那幾日,她就沒一晚睡得好,總有這般那般的事,這次在船上少說也有幾十日,她天天與大人相對,遲早會露餡的。

要不然,她就趁機與大人招了身份罷。

蘇果心緒四散漂浮,也不知怎的聯想起來早上大人說的話,腦中靈光一閃,所以,大人明明早就知道她誤會了他和嫚雅,可是遲遲沒告訴她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陸則琰好像又耍玩了她一次!

蘇果又不蠢,她現在隱約覺得就算她告訴大人自己的女子身份,大人應當也不會罰她。但是她反而不想給他曉得了,誰讓他動不動就騙人。

最重要的是,她還要和陸則琰呆在同個艙室直到上岸,若是現在坦白,她就怕大人

蘇果眼前閃過長春不夜裡看到的避火圖,麵上發燙,正好敲門聲適時響起,“蘇公公,奴婢奉命來送水。”

她拍了拍臉,打開門,果然是個提水的太監。

太監身量比她稍高,低著頭,聲音很悅耳,“蘇公公,王爺吩咐送來的洗沐熱湯。”

“是攝政王吩咐的嗎?確實是給我的?”

蘇果自從上次收錯了嫚雅的,現在小心極了,不過這次,還真的是陸則琰叫人替她準備的。

“是,請蘇公公放心。”

“那,你給我吧,我自己搬進去就好了。”沒等太監回應,蘇果自發提了過來。

太監驚愕地看著對麵的人從自己手裡提走水桶,水桶有幾分重量,而蘇果接過手時還衝他抬頭笑彎了眼,“嗯,挺重的呢,謝謝。”

兩人的視線於半空中交錯。

蘇果也看到了這個太監,與以往見的宮人不同,這個太監生的非常好看。

芙蓉素麵,蛾眉青黛,腮如桃花紅,雖然不該這麼說,蘇果覺得這個太監要比女子還俊俏。

太監注意到了她的視線,複又低下頭去,走得匆忙,“奴婢告退。”

蘇果還想問問他是哪個司的,那太監就跑得沒影兒了。

她歪著頭嘀咕,“真是好奇怪的人呐”

***

淨室內,皂豆巾帕一應俱全,連冷宮裡都能應付自如的蘇果,當然很快就梳洗完畢。

絞發的當口,陸則琰從門外走進,手上拎著個漆雕食盒。

蘇果見他進來,自然地將半乾的濕發捋在一側肩膀,起身行禮,“大人好。”

“洗完了?”

“嗯,謝謝大人。大人呐,今日送水的太監好眼生的。”

陸則琰將食盒放在桌幾上,瞥過來一眼,“待你不敬?”

蘇果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他長得很好看,但是以前在宮裡沒見過。”

陸則琰想起了蘇果說的是誰,他差點忘了,她變了裝偷偷跟著上了船,既然是狠了心要去,他也懶得管。

“是麼,本王覺得,她不及你。”

陸則琰語氣清淡不似調侃,仿佛說一句平常話,蘇果隻以為他是在哄她高興,悄聲囁嚅:“就知道取笑我,大人又沒見到他。”

話是這麼說,蘇果心裡卻是喜滋滋,翹起了嘴角,眼巴巴地繼續道:“大人,晚膳吃什麼呀?”

她不但是餓,還饞,在殿內裝暈時候隻能喝補湯流食,昨晚到現在也沒吃東西。怎麼她好像老是跟胃脘過不去。

陸則琰大約也是想到了這些,“以後會讓人定時送來膳食,旁的事都不要做,先把瘦的補回來。”

蘇果想起他替她脫衣指的地方,臉上一紅,“大人,我沒瘦”

陸則琰戳了下她的臉蛋,笑道:“我說這兒,你鎮日胡思亂想些甚麼。”

“”

榫幾上擺著五六個瓷碗,內裡盛著什錦頭盒、燒小乳豬、如意雞、紮蹄筍尖等等,菜色精致,味濃香醇,光聞著都令人食指大動。

“大人,船上還有那麼多吃的啊。”她以為船上隻能吃魚呢。

“嗯,都是你的。”

蘇果不能吃海物,這些食材皆是從宮裡取了存放在冰鑒中再搬上船,雖說帶的不多,但中途靠岸了再去采買也不遲。

她是真的餓了,拿起筷箸,徑直不客氣地夾上了塊肉。

陸則琰多添了雙筷替她布菜,餘光見她腰間叮當作響的青銅鈴鐺,挑眉問道:“哪裡來的?”

“大人說這個呀,是皇上送我的。”

蘇果將菜飯吞咽完畢,奇異地有種炫耀心思,將鈴鐺從腰間取下給他看,“是不是很好看,對了,還有這個。”

“大人,我尋回貓崽玉了!”

怕再丟失,蘇果便穿了線將玉係在身上,邊說著她從頸後牽出一根細長的紅繩,小小的闐羊脂玉在她胸前晃悠,透亮的玉色潤澤發著淺光。

陸則琰哦了聲,眸色沉沉,明知故問:“怎麼尋到的。”

蘇果不想騙他,“唔是安洛拾得,忘了還我就放在了監欄院”

“本王記得,你說是落在了幽霞宮遍尋不獲,陳凞又是從何處撿到。”

“可,可能是我記錯了吧,興許是掉在彆處了。”

蘇果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安洛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像是有事瞞著她,不可否認,儘管她覺得安洛不會害她,可,終究不如先前信任。

她都未與他們告彆,就匆匆被帶上了大人的馬車,不知安洛現在能起身走動了沒,會不會擔心她。

陸則琰對她的軟心腸實在甚為了解,冷嗤一聲,“小太監,你莫不是與本王談和了,就鬆的下心來記掛閒人。”

“沒,沒有啊。”

蘇果心虛地低頭要咬了口菜,她現在是真的不敢再在大人麵前再提安洛了,說一句就說不要她。

陸則琰替她夾了筷筍尖,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那就好,不許信他。”

“嗯。”

蘇果餓歸餓,當然是吃不下全部,花了近一個時辰才喊人進來將殘羹倒了出去。

去淨室裡洗漱完,她扶著四壁走步轉圈消食,“大人,船上總是晃晃的,好——”

她還未說完,轉過身,陸則琰正在寬衣,餘下的話被她吞沒在肚子裡,瞬間噤聲,深怕大人想起來房裡還有她。

蘇果今日細細忖了忖,若是同在一間免不了看到這些,她既然是個‘太監’,當然不能總是這麼咋咋呼呼。

蘇果摒著氣,待陸則琰進了淨室,她放下心繼續散步。

誰知。

“小太監,進來。”

“”

蘇果不能抗命,慢吞吞地一步三頓,十幾尺的距離硬生生走出了百裡的聲勢。

陸則琰半靠在木杅內,修長的手臂向後搭在桶板邊緣,鴉色長發被水浸染透,濕漉漉地垂在兩肩,滴答落著水滴。

迷霧般朦朧的的水汽纏繞著他赤.裸的上身,寬直的肩膀上是緊致結實的玉色肌理。

他下顎微揚,雙眼微眯,“華清池不是見過一次了,怎麼還臉紅。”

“哪有臉紅,是太,太熱了。”

陸則琰低笑,懶聲道:“哦,要不要進來一起洗。”

“”

蘇果眼睛彆開看往彆處,兩隻手攥著衣角,“大人,喊我進來作甚麼啊。”

“你是本王的貼身隨侍,喊你自然是要你伺候。”

蘇果下意識看他,但又馬上彈開了目光,“我,我何時成了大人的貼身隨侍候了”她怎麼都不知道。

陸則琰笑著盯著她,“剛才。”

“”

“還是要本王過來教你?”

“”

蘇果鼓著嘴,從旁邊木施上拈下一塊漳緞布帕,圍著淨室走了一圈,偏過頭在杅桶裡沾了水,也不知道從哪擦起。事實上,她都沒敢往桶內瞧,目光隻跟在木簷上繞。

正此時,船驟然劇烈一震,蘇果驚呼著,雙手抱住了浴桶,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水中央。

咦?

大人原來,穿了褻褲啊早知道她就不躲了又沒什麼可看。

蘇果驚覺自己竟然冒出了些許遺憾味道,臉唰地一下更燙。

陸則琰半起身,手臂疊在木桶邊沿,抵著下顎,衝著蘇果勾唇笑道:“小太監,是不是很失落。”

被看穿了的蘇果咽了口唾沫,梗著緋紅脖頸嘴硬辯駁,“才沒有呢”

“你又知道本王說的是什麼?”

蘇果說不過他,隻好老實認命,“大人,你先要我伺候擦哪兒?”

“都可以,我不挑。”

“”

蘇果盤算著不若就先擦臉好了,雖說好看,但天天見的總不會讓她胡思亂想。

她將帕子在溫水裡泡了泡,抬起了手轉向陸則琰。

他的輪廓深邃,棱角分明,五官也極其英俊,唯一雙眉眼卻生的比女子還美,兩相加成之下,便比之尋常俊美男子更多了凜然淩厲,迫人氣勢。

這番美好,遠看都令人著迷,近看更覺風流無儘。

蘇果擦不下去,紅著臉埋頭道:“大人,我,我還是替您擦擦手吧。”鎖骨以下,她是更不敢碰了。

陸則琰最喜歡她對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自然寬容大度,笑著應了聲沒多刁難。

噯,大人的手也真好看啊

蘇果晃了晃腦袋,生怕自己再生出旖旎心思,用力咬了唇角一下,然後才專心開始擦手。

可是她才將陸則琰的手翻過來,就看到了那個咬痕——鎏金亭裡,她狠下口咬的那次,竟然留了痕跡!

還記得大人曾經問過她,如果有人要她害他,她會如何,當時信誓旦旦,可是現在,彆說旁的人,她自己就傷了大人。

大人練武用箭都不曾受傷,偏偏是她咬了他,留下了塊疤

蘇果的愧疚油然而生,她當初就該問清楚的,乾嘛畏畏縮縮自己瞎想氣自己!

陸則琰發現小太監忽爾不說話,動也不動,隻顧捧著他的手,他垂眸看了一眼,心下頓時了然。

“過兩日尋秦素棉要個方子,留不下痕跡。”

蘇果眉頭蹙著,濃得化不開,“大人,那時候我咬的你疼不疼。”

她咬的又重又突然,大人肯定嚇到了。

陸則琰見她一臉愧色,無聲地笑了笑,要不是蘇果提,他都快忘了此事,沒想到現在都還能有點用處。

他眼底醞著笑意,“嗯,好疼。”

“大人,對不起。”

“哎,你若是實在愧疚,給本王咬回來也行。”陸則琰略一停頓,話鋒一轉,“不過,位置隨本王挑。”

“嗯。”

蘇果點頭,鄭重道:“大人隨便咬,咬重一些,咬出疤那就最好不過。”

陸則琰差點繃不住笑出聲,他又不是瘋子,把自己的女人咬出道疤,虧的不還是他麼。

“你靠過來。”

蘇果聞言乖乖地湊上前,半蹲在木杅旁邊,認真地攤開手送上去,眨著濕漉漉的杏仁眼,乖乖地詢問,“大人,你想咬哪裡啊。”

陸則琰的手從浴桶中伸出,還帶著水,勾起她的下巴,水珠便沿著蘇果精致的頜角弧線一路滑入領口,他的指尖也不知不覺滑動至頸邊輕點了點,“喏,這裡。”

他的動作曖昧,蘇果自然也覺得那處敏感,這要是咬一口多疼呢。

可是她都應下了

陸則琰見她猶豫不決,故意歎了口氣,“嘖嘖,剛剛是誰說的挑哪兒都可以的。”

蘇果心裡覺得抱歉,立刻將右側的領褖往下壓了壓,傻乎乎地送上前,“大人,那,那你咬吧,我不怕疼。”

雪白瘦長的脖頸,膚質細膩,像是番邦獻上的貢品白蜜桃,沁著甜汁求人采擷。

陸則琰勾唇一笑,微微坐起,他身量修長,哪怕坐在浴桶,隻要腿上稍一施力,就能將蘇果罩在身下。

沒有拖延,他無比乾脆地一把拉近,左掌托住蘇果的後腦,側頭欺上了她的左側。

他的薄唇輕淺蹭擦向她的頸部,最初舌尖微蜷,隻以齒觸碰頸間,並不銳利,但摩挲在那危險脆弱的地帶,還是讓人本能打顫。

蘇果閉上眼,嘴角因為緊張抿得緊緊的,雖說覺得大人不會咬的多重,但她還是害怕,怕痛呢。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絲毫未至,溫暖熾熱的氣息噴灑在頸間,柔韌濕潤地極具占有欲。

陸則琰用右手將她後頸的碎發往後撩至另一邊,使得這側愈加毫無阻滯,微涼的唇瓣,配合著舌尖緩慢遊離,吮噬之間,女子的氣息聲逐漸不穩。

蘇果被他親的毫無招架之力,扶著浴桶的手抓得都快要嵌進去木板縫隙,頸間驀地一下輕微刺痛。

陸則琰倏爾放開她,慵懶的笑聲喑啞,“小太監,我報完仇了。”

蘇果話都不會講,捂著脖子,渾身紅成了甜柿,沒等他說完,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淨室。

房裡還有一麵銅鏡,她站在鏡子前,側過頭,看到脖子上留下了個深色印痕

陸則琰許久才從淨室裡解決完,換了身乾淨的褻衣。

每次都是如此,興起了逗弄她的念頭,最後忍的還是他,若不是疼惜蘇果未經人事,艙室內搖晃不定怕弄傷她,他何至於硬等著上岸再要。

直到他出來,蘇果還整個人躲在被窩裡,將自己圍裹的密不透風,也不出聲,就噗嗤噗嗤的扭動,和塞滿了糖餡兒的湯圓差不多。

陸則琰怕她悶壞,隔著軟被摟住她,哄道:“方才,是你先答應了,我才咬你的。”

“可,大人你這個不是咬,而且”在脖子上,彆人都會瞧見,她彆想出去走動了。

陸則琰忍住笑,“怎麼不算了,都咬出痕跡了。”

蘇果探出半張臉,“大人,不能這樣,我們還要住好多時日,以後要約法三章。”

“嗯,以後本王會注意,找看不見的地方。”

“大人!”

“好,你快點睡,今晚我保證不招惹你。”

“真的嘛?”

“真的。”

“大人你騙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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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第 62 章

◎惡習◎

翌日清晨, 蘇果醒的很早。

雖然昨晚免不了被陸則琰折騰得厲害,但是她白日睡多了不算困倦,總算‘熬’到了大人放過她, 好好補了個回籠覺。

天際剛露出魚肚白,赤日還未升起, 睡在窗前也不覺刺眼。

蘇果撩開一個角往外看去, 其實也沒甚好看,橫豎都是海水浪花, 昨晚沒睡著的時候看了好久。

橫生一隻手出來, 替她扯開半邊紗簾, 漏下束光。

“看著不暈麼。”

“不暈, 昨日晃了一陣就習慣了。”

陸則琰斂眸, 收回的手垂搭在蘇果的腰間, 軟香溫玉在懷,實在太容易讓人想多賴一會兒床。

“大人,我有事想問”

“嗯,說。”

蘇果稍稍翻轉了身,側對向陸則琰, 清眸流盼, “大人, 你這次去鄂西, 是要上戰場麼?”

她本來以為大人是因為嫚雅去, 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那定然有其他大事發生。

陸則琰輕笑,“小太監, 若是上戰場, 你以為本王還會帶著你啊。”

“”也是, 她除了拖累大人,好像也沒旁的作用。

“本王要去接一個人回來。”

“噢。”

陸則琰摸了摸蘇果的粉紅臉蛋,“放心,是男的。”

蘇果聽完前半句也沒想多,到後麵聽到大人的揶揄的語氣,瞬間明白過來,紅著臉申訴:“我又沒問”

“嗯,是本王聽不見你的心思,執意要說。”

“大人!”

陸則琰抱著蘇果,捂在懷裡揉了揉,頗有些不舍,“小太監,好想帶你早些上岸。”

蘇果不明所以,“為什麼?”

陸則琰回憶起昨晚,惋惜道:“上岸了,本王就不用忍了,還能有頓‘好吃’的。”

“可是大人,隻有一頓,你不能天天吃嗎?”

大人可是攝政王爺,為何聽起來慘兮兮的,而且她也不覺得船上夥食不好

陸則琰聞言,靠在她的肩,吃吃低笑了好幾聲,笑得蘇果愈加迷惑,大人經常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教她摸不著頭腦,她方才也沒說錯甚麼話呀。

陸則琰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揉了揉眼尾,“小太監,本王等會兒要去看書箋,你要不要跟來。”

蘇果倒是很想去,船上無聊,隻要呆在大人時間就過得飛快。可他是去辦正事,她不好這麼整日賴著他。

“大人,我不去了。”

“嗯,也行。”

陸則琰料想她對此事沒興趣,反正已經派了人護她周全,自然是隨蘇果高興

船上枯燥,不比宮裡還能去尚膳監尋崔寶他們玩耍,陸則琰一走,蘇果獨自在房裡悶的很。

呆坐了陣,蘇果披上陸則琰留下來的寬袍,對著銅鏡將領口紮地嚴嚴實實之後,輕手輕腳地走出船艙—— 昨天悶在裡麵一日,她還沒出來逛過呢。

他們所在的是一艘大船,寬帆長桅,船舷都有半人高,光起居的艙室也有好幾間,攝政王住的位置最裡,而且和其餘的隔得遠,難怪那麼安靜。

蘇果就是覺得奇怪,那麼多空地方,可是上船的人並不多,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船板上來回逛了有半柱香,興許是太早,都沒撞到嫚雅等鄂西族人,倒是桅桁旁邊有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蘇果一聽頓覺耳熟,這不是秦太醫的聲音嗎。

她走近,輕聲喚:“秦太醫?”

“誰?!”

秦素棉回頭一瞧,他手裡拿著根垂釣杆,錯身之處還坐著個太監。

“蘇果你大早上的出來乾嘛,王爺居然能放你起身啊。”

蘇果漲紅了臉,“王爺早就去辦正事了!是船裡有些悶睡不著你,你們呢?”

秦素棉嘿嘿笑了兩聲,假裝沒看出她想轉移話題,“我們等著看日出。”

“噢。”

蘇果往他身側一看,發現另一個就是昨天見到的美貌太監,“啊,是你呀。”

“嗯?蘇果,你認識趙——公公?”秦素棉舌頭打了個結,好不容易圓了回來,他真是不懂,現在女子是不是都流行扮公公

“不認識”

蘇果不太好意思地,柔聲細氣道,“我就是,覺得趙公公生得好看,看了就沒忘掉。”

趙音笙聽她如此說,轉過頭朝蘇果淡淡笑了笑,沒有開口,她好像不怎麼愛說話,靜靜地坐在甲板襯布上,繼續回過頭看著海麵。

“嗯,算是還不錯。”秦素棉點了點頭,趙音笙當年也算是京府第一美人,誰能想到過了摽梅之年,現在門庭冷落成斯,“不過,你也長得不錯啊,不用失落。”

“秦太醫,我哪有失落。”

“行行行,是我說錯。”秦素棉對容貌素來不在意,隨口敷衍完皺眉道,“你一直揪著領子作甚?”

蘇果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捂了捂被大人咬出印痕的地方,“海風吹來,我有點兒冷。”

“冷?”裹的都快成個球了。

秦素棉雖然覺得她奇怪,倒也沒太在意,回過頭繼續釣魚等日出。

“秦太醫,你真的釣得到魚麼。”

“當然釣不著啦,我連餌都沒放。”

“”

三個人並排坐在長杆下,中間一個垂釣,兩邊是呆坐著看魚竿的小太監,場麵莫名有些好笑。

待看完日出,海風都止不住秦素棉打了個嗬欠,他將魚竿一收,歎了口氣,“實在是無趣。”

蘇果看他自說自話顯得有些可憐,隨口附和了句,“嗯,是啊。”

“誒,你也覺得。”

秦素棉轉頭看了眼蘇果和趙音笙,手指頭掰了個三,“蘇果,會不會玩葉子牌?”

蘇果搖頭,茫然道:“唔?什麼是葉子牌?”

葉子牌是從民間傳出來的消遣手段,雖然上不得台麵,但傳進皇宮之後偷偷玩的人依舊多得是。

像蘇果這種本來就沒多少利俸,還攢著錢偷偷買胭脂的,自然沒人會拉她去賭,再說還有陳凞盯著。

秦素棉稍加解釋了幾句,蘇果聽得雲裡霧裡。

“趙公公,你會的吧?”

“嗯。”

“那就行。”

秦素棉往蘇果身後招了招,“十五,你過來。”

蘇果還在回憶方才秦素棉教她的玩法,忽然看見他朝她身後看,她也狐疑地跟著轉過去,果真有個紅衣少年。

少年與她差不多大,興許比她小一點,容貌普通但白淨,瞧著挺順眼。

“他是”

“你不知道麼,王爺派十五保護你的啊,這小子整日都跟著你跑,你怎的都沒發現?”

蘇果被他說得更覺混亂,細細盯著十五,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確實不認得。

秦素棉與攝政王相識已久,陸則琰手下的人自然對他再熟悉不過,十五朝他彎腰作了個揖,然後朝著蘇果認真解釋道:“蘇公公,屬下不是故意隱瞞,就是蘇公公從來不轉過身來看我”

他不是暗衛,而是隸屬於若楓手下的錦衣衛,本來就是光明正大的跟,誰知道蘇果這些日子都沒察覺,他總不好自己跳出來介紹一番。

鎏金亭的時候,他還以為王爺要撤換他了,沒想到還是讓他跟著,那他不得更儘職麼。

“那在船上,王爺也吩咐你一直跟著我?”

十五老實道:“是,王爺說蘇公公過於莽撞,必須時刻警惕。”

“”

“哈哈哈哈哈,我算是知道王爺為啥把你發配給蘇果了。”

“秦先生,您喊我有事嗎?”

秦素棉清了清嗓子,拉住他的手,“嗯,三缺一,非你不可了。”

十五皺眉,抗拒意味明顯,“你不會是要我陪你們玩葉子牌吧,不行不行,若楓指揮使知道了,必得罰我。”

“蘇果,你來你來,他聽你的。”

蘇果自己都沒搞懂葉子牌怎麼個玩法,就被秦素棉半推著雲裡霧裡地開口,“噢,十五,要不你和我們一起玩兒吧。”

十五有些糾結,細細思索一番之後,為難地開口:“既然蘇公公要求,那屬下也隻能從命了”

“好!那大家都去我房裡!”

***

偏艙內,隔辟開了間簡單式樣的書房,最新汁源加群八八三〇棄氣巫弎流黃梨木書案上鋪了層羊皮紙,擺放的赫然是鄂西邊關地形手繪版圖。

陸則琰手執著書脊,撐在圖上西南位置,垂眸注目了許久。

“王爺,番邦那個女子還在門口徘徊。”

“隨她。”

若楓頷首,“稟告王爺,我們的人已經布署完畢,等若枟一到,就會將大世子替換,隻是大世子成了親,妻兒是不是也要一並救出。”

陸則琰收回目光,將書往桌上隨手一擲,不小心將地圖撞出了幾條皺褶。

妻兒。

嗬嗬,陸攸珩那等心係民生大計之人,說他自願藏十年陸則琰都不信,還能逍遙到連妻兒都有了。

“帶出來罷,本王倒是挺好奇。”

陸則琰轉身待去拆信,側身時見若楓呆在原地,好似還有話要說,臉色瞬間落了下來,冷笑了聲,“若楓,你是何時學會與本王吞吞吐吐的。”

若楓也不想如此,但不是軍機大事,不說又怕王爺以後責怪

“王爺,是關於蘇果的。”

陸則琰斜看過來,早上還乖乖的,“她又怎麼了。”

以十五的本事,在這船上她該是不會有何危險,除了能惹點禍外,他不作他想。

“剛剛十五尋人傳話回來,說是,蘇公公逼著他玩葉子牌。”若楓慣來麵無表情的人,難得羞慚,十五畢竟是他自小培養的 ,最近越看越不靠譜。

“”

“哦,秦素棉那個賭鬼是少不了的,還有個誰。”

“回王爺,是趙音笙。”

“嗬,從前是飲酒上癮,現在怕是又要添了一項惡習。”陸則琰對這些不感興趣,想起前兩日蘇果的心情不快,緩下了語氣,“罷了,由得她高興。”

“可是王爺,屬下還沒說完。”

陸則琰額頭青筋隱隱跳動,攏眉道:“還有?”

若楓低著頭,一個個字跟牙縫裡擠出來似的,“十五和蘇果,都輸的沒銀子了,要,屬下送點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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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第 63 章

◎大人,你何時成親◎

“六百子!”

“八百子!”

“哈哈哈哈, 你真的是不會玩兒啊!”

楠木高腳四方桌的一邊,蘇果被說得漲紅了臉。

秦素棉住的艙室裡沒有琉璃窗,既上著燭火還生著暖爐, 小小的地方,她裹著整件披氅, 真真又熱又悶, 心情還鬱塞。

這是蘇果第一次玩葉子牌,有趣是挺有趣, 可她把把都輸, 兜裡都快空了

“我, 我以前沒玩過”姆媽自是沒教過她這個。

“第一次玩難免嘛, 你看十五不也輸的厲害。”秦素棉邊笑邊揮袖, 將台上的賭注嘩啦趕進自己木屜, 收獲頗豐。

四個人中,唯有趙音笙不贏不欠,十五和蘇果的錢都灌進了對麵人的口袋。

十五微微歎了口氣,他不是愁錢,就是覺得丟了錦衣衛的麵。葉子牌他見人玩過的, 滿以為隻是比大小, 誰曉得會如此需要籌算。

艙門外傳來一聲叩響, 十五知道是指揮使給他送‘救濟糧’來了, 忙出聲攬下活, “我去開門。”

“來啦。”

十五開開心心並著絲愧疚打開門,果然是若楓,然而若楓瞥了他一眼, 側身一讓, 就看到攝政王站在麵前, 身高腿長,垂眸睥睨著他,俊顏似笑非笑的,叫人毛骨悚然。

“屬下參見王爺!”

十五戰戰兢兢地說完,立刻清開通道,低下頭往邊上站。

“啊,原來是王爺來了。”

秦素棉笑嘻嘻地起身行禮,他一點兒都不驚訝,陸則琰守著蘇果就跟獅子守著它的獵物似的,聞到點稀奇動靜就要大搖大擺地殺過來,生怕誰搶了。

反而是蘇果錯愕地看著愈走愈近的陸則琰,杵在那兒無所適從。

“大人,你怎麼會來了呀”

陸則琰繞到蘇果身後,看到她快出汗了,依舊緊著件袍子擋住脖頸,輕咋了咋舌,心道:小太監老是這麼怕羞也是件麻煩事。

他麵上不顯,“不是說輸的沒銀子了,本王來給你送點賭資。”

蘇果聽到‘賭資’二字,瞬間想找條地縫鑽下去,她沒什麼底氣地呢喃:“大人,我興許能贏回來的”

“無礙,敗得起。”

“”

若楓給搬來一張靠椅,陸則琰懶洋洋地往後坐下,他明明沒甚麼動靜,但是由於氣場實在太過強盛,整個艙室內好像突然就靜默了下來,連偶爾浪花打過來的船晃動靜都消失了。

秦素棉小心翼翼地開口,“王爺,要不要一起?”

“本王對此事不感興趣。”

“”

於是,還是四個人圍坐一桌,隻是蘇果桌上多了幾個銀錢袋,陸則琰起初見蘇果玩的還算自在,可連續不間斷地輸了之後,那張小臉就越發悶悶不樂。

陸則琰見不得她愁眉,“等等。”

他緩緩坐直身子,手指叩了叩蘇果麵前的桌角,“本王要加注,賭她贏。”

蘇果正在盤算輸了多少錢,心疼著呢,忽然聽到大人這麼說,錢也不算了,回頭詫異地喊了聲,“大人,您不會是說我啊?”

“嗯。”

蘇果蹙眉,又驚訝又不好意思道:“可是,我一直在輸啊”

陸則琰哪裡會給她拒絕的機會,長眸輕點了點桌上的錦繡荷包,“去替本王數數這裡麵多少,全加了。”

“哦。”

蘇果拗不過他,隻得低下頭默默地去數數。

就在她專心之際,陸則琰朝著秦素棉比了個手勢,秦素棉很是默契地抬頭,搖搖頭之後反手比了個三。趙音笙將兩人動作看在眼裡,無奈地笑了笑。

說來也奇怪,陸則琰下了注的新局開始,蘇果還當真有了贏麵,一開始是有輸有贏,後來便是勢如破竹,足足連勝了五六把!

“大人,我贏錢了!”蘇果虧的還沒回本,但大人給她下的注顯然是賺的,這比她自己得錢還高興,總算是在陸則琰麵前揚眉吐氣一回。

陸則琰看她笑得開心,唇角勾了勾,“是啊,小太監可真是厲害。”

“對呀對呀,王爺來了風水好。”秦素棉笑得莫名開心,“蘇果,看來王爺旺你啊!”

十五訥訥地問了句,“秦太醫,你都輸錢了,怎麼還這麼高興啊。”

“當然高興,能輸給王爺和蘇公公,是我的榮幸嘛。”秦素棉笑嗬嗬,順便拍了個馬屁,今日輸的,王爺答應了會還三倍與他,他能不高興麼,早知道就多帶幾張銀票了,著實可惜。

陸則琰瞟了他一眼,嗤笑了聲,“嗬,他怕不是在後悔沒帶房契田產上船罷。”

“知我者,無他,唯王爺也。”

秦素棉嘿嘿道,連趙音笙也沒忍住輕笑了起來。

隻有蘇果心思單純,壓根不曉得他兩的交易,贏了許多便覺難為情,想還部分給秦素棉。秦素棉連連擺手,“蘇果,你不能看不起我的賭品,輸了就是輸了,我絕對不會要的。”

秦素棉已經算好了他的進賬,心情自然很好,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再說了,和女子玩葉子牌,我還賴賬,傳出去要不要名聲了。”

剛剛還頗為熱鬨的場麵忽然寂靜,秦素棉說完僵在當場,蘇果和趙音笙齊刷刷看向他,尤其是蘇果,心裡聽到女子二字登時咯噔一下,她就這麼被發現了?

陸則琰不喜她的女子身份是由旁人揭開,淡淡開口道,“趙音笙。”

秦素棉立馬反應過來,“對,對,趙姑娘,有你在,我當然不好賴皮。”

蘇果的心情如同翻了個跟頭,由下竄上,“趙,趙姑娘?”

趙音笙年紀長蘇果十歲,許多事看一眼就知曉大概,她與鎮北王府的兩個公子從小便認識,陸則琰這個人傲慢驕矜,喜怒難測,但她從來沒聽說過有龍陽癖好。

不好男色的人如何會去寵愛一個公公,她今日看了才明白,原來蘇果也是易釵而弁。

趙音笙沒有過多猶豫,溫聲開口,“是,音笙偷偷上了船,恩謝王爺沒有責罰。”

她模樣長得好,雖說已有二十五六,但依舊眉目如畫,若不是在攝政王府裡麵藏著,憑趙參政的嫡女,卓嵐山的嫡外孫這雙重的身份,隨便尋做個世家子弟的正妻,亦絕非難事。

蘇果聽陸則琰說出她的名字時,恍惚想起來她是誰。

尚膳監的大公公曾告訴過她,趙音笙雖住在攝政王府,卻不是大人的側妃,據說還有其他曲折。蘇果很少好奇旁人的事,但關於大人,那就不算旁人。

然而不知為何,看趙姑娘那毫無生氣的淺笑樣子,蘇果莫名覺得很傷心,實在問不出口。

她沒問,趙音笙卻是自發說了。

“王爺,既然今日正巧遇上,我也有事相詢。”

陸則琰很清楚她想問他甚麼,斂眸摺了摺袖瀾,“說。”

趙音笙一副恬淡素雅慣了的花容月貌,忽然似掉了麵具般緊張,語調幾乎有點發顫,“他可有新的消息。”

“有。”

女子沒等回答,語氣急切,“是什麼?”

陸則琰眸色不變,抬頭道,“他成親了,已有妻兒。”

趙音笙聞言一怔,像是沒聽懂般愣神了好久,好不容易恢複了神色,她輕輕道了句,“想想十年了,是該有人照顧他的。”

“等了這麼多年,夢裡都希望他活著。”

“那日,得了他的消息,高興地整夜整夜睡不著,他活著就好,至於殘了還是傻了,往後幾十年由我照顧便是”

趙音笙的聲音到此忽然戛然而止,她低頭笑了笑,仿佛方才甚麼事兒都沒發生過,轉而道:“對了,今日,我也贏錢了。”

蘇果同為女子,感受情緒最是敏銳。

趙音笙的那幾句話分明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她感同身受,隻字片語之間,她都看出趙姑娘定然深深喜歡著那個人。

秦素棉見場麵氣氛凝滯,乾咳兩聲接過道:“對呀,就我一個人輸!”

十五在一旁弱弱地發聲:“不是的,還有我。”

明明他輸得最慘了,他看了眼若楓冷若冰霜的臉,回去還得被指揮使責罰想想都很委屈呀。

“錦衣衛的俸利多高,你少來跟我賣慘,欠的一分都不許賴啊。”

“秦先生,誰說我要賴了,王爺和指揮使還在這兒呢,你,你汙蔑我!”

“”

被兩人插科打諢了陣,慢慢恢複了尋常氣氛,秦素棉繼續極其努力地輸光了錢,終於高興地結束了賭局。

趙音笙起身福了福身,依舊端莊話少,“王爺,我先告退了。”

“趙姐姐,等一下,我,我可以和你住一間麼。”蘇果急忙舉起手,喊道,“我是個太監!”

這是蘇果方才心裡反複斟酌的,和大人睡實在太危險了,她好不容易遇到個女子呢。

趙音笙都快走至門口,回頭就看到滿臉期待的蘇果和隱隱要發作的陸則琰,捂嘴笑了笑,“男女授受不親,蘇公公還是好好陪著王爺吧。”

“太監不能算是——”

陸則琰在她身後幽幽出聲,“太監也是男人,蘇果,你不要汙了你趙姐姐的名聲。”

“”

蘇果此時真是後悔,她昨晚就該趁機表明身份的,那就可以和趙姐姐一起睡了,現在總不能忽然來一句,她也是女子吧。

陸則琰看清她臉上的遺憾表情,心下冷笑,小太監膽子朕是愈發得大,現在還敢嫌棄他。

“隨本王出來。”

“噢。”

蘇果跟著陸則琰往外走,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趙音笙,她方才說話說一半,蘇果沒忍住問道:“大人,所以你早上說的要去尋的人,就是趙姐姐的心上人麼。”

“嗯。”

“那,趙姐姐等了十年,那人竟然自己成親了”蘇果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說些話,但同為女子,總覺得癡心錯付,感到可惜和心疼。

陸則琰方才的氣還未消,再看她傷春悲秋的樣子,薄唇嗤笑道:“關你什麼事,又不是本王成親。”

蘇果鼓著腮幫子,既羞又惱:“我是心疼趙姐姐!”

“大人,你何時成親啊。”

“嗬嗬,現在知道急了?”

“”

蘇果不曉得陸則琰哪來的脾氣,見周遭無人,壯著膽子扯起他的袖袍,“大人,你,你會娶什麼樣的。”

陸則琰本想胡亂敷衍一句,但看蘇果望著他的眼神天真純淨,不由得帶上幾分認真,“那,自然是本王喜歡的。”

“比如呢?”

陸則琰想了想,嘴角斜斜一挑,“比如,沾染惡習,口是心非,過河拆橋的白眼狼”

蘇果越聽越不對勁,好看的杏子眼輕輕瞪了他一下,“大人,你是不是在譏諷我。”

“哦,還得加一條,自作多情。”

“大人!”

蘇果真是不想理他了,大步往前走,可惜她的大步,也就是陸則琰伸手一攬腰的距離。

他將人扯進懷裡,笑的厲害,“好,不逗你了。”

蘇果貪戀他的懷抱沒有掙開,輕輕地說,“大人,如果我說,我不希望你娶彆人,是不是太纏人了。”

她的語氣帶著些失落,以往再期翼,她也從來沒覺得大人會喜歡她到願意娶她,畢竟她即使不是太監,也隻是毫無身份的庶民罷了,如何能襯得上攝政王呢。平常,她刻意不提這些事,今天碰到趙音笙,倒是又想起來了。

“是啊,真纏人,怎麼會偏偏如此”

本來這話問出口就是錯的,皆是蘇果一時感觸之下自私僭越,所以她曉得大人接下來要說的話,偏偏如此,不自量力麼。

陸則琰卻是拍了拍她微微繃緊的肩臂,傾身覆向她耳邊,勾唇低聲:“偏偏如此。”

“最合我意。”

64 ? 第 64 章

◎想你◎

海浪如雲, 層疊來回,北風吹起數聲驚雷,鼓起桅杆上的白帆舞動, 劈風斬浪。

這是他們在船上第一次遇上壞天氣,船身晃動個不停, 秦素棉叫叫嚷嚷地取消了葉子牌局, 各自窩在房內安安分分等著暴雨遷移。

那日回去,蘇果又羞又喜, 麵皮兒薄, 之後是如何都不願意再和陸則琰同住一室, 磨了許久, 終於如願以償地搬去了趙音笙的房內, 香甜的睡了好幾天。

兩個女子的矮床之間約莫兩臂距離, 擺了張簡單的素色屏風權當作避嫌,外人看來不過都是小太監,而蘇果和趙音笙各自清楚身份,實際上並未有不妥和不自在。

琉璃小窗外雷雨交加,屏風底下擺著兩盆精致的金絲炭薰籠, 暖意融融。

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前, 兩個女子便用完了晚膳, 洗漱完畢後早早鑽回了被窩, 蘇果是靠窗那張, 雨聲打在窗欞,噠噠噠地吵得她睡不著。

趙音笙見她不住地翻身,輕聲道:“蘇果, 若是嫌鬨, 可以與我換床位。”

蘇果轉了個身看向屏風的朝向, 急忙詢問:“趙姐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呀。”

“不會,我尋常也要子時才能睡著。”

“為什麼?”

蘇果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自己多管閒事,彆人多晚睡有何好問的,沒想到趙音笙笑了笑,也轉過來對著她,“睡著了易作夢魘,就不愛睡了。”

“唔,要不然試試熱蜜茶,我兒時睡不好,姆媽就會與我泡的。”

“我沒關係,早就習慣了。”趙音笙繼續道:“蘇果,其實,有件事一直沒有機會解釋清楚,我希望你不要誤會。”

“嗯?”蘇果裹了裹軟被,不解的看她,“什麼啊?”

“你在宮裡,有沒有聽聞王爺與我的閒話?”

蘇果微楞,原來是說此事,她當然記得了,當時還因著這個傳言和王爺鬨了好久的脾氣,可是大公公告訴她了,都是假的而已。

“趙姐姐,方大公公跟我說了,是誤會。”

“嗯,的確。”

趙音笙頭枕著帛枕,溫聲開口,“我現下雖住在攝政王府,但與王爺並不是外人傳的關係。”

“我從小被外祖父寄放在鎮北王府裡,與他們兄弟兒時一起長大,幸得王爺顧念舊情允了我當年的請求,才會將我在出嫁那日帶走,安置在府裡。”

“這些年,我不介意旁人的非議不斷,但始終是我虧欠了王爺,累了他的名聲。”

蘇果聽到‘兄弟’兩字,不由得問道:“趙姐姐,王爺他有哥哥還是弟弟嗎?”

趙音笙聞言有些驚訝,“王爺他沒與你說麼,他這次親自要去鄂西接的人,正是鎮北王府的大世子。”

其實此事並不是什麼辛密,世人皆知鎮北王隻娶了一房正妃,生了次子之後難產而死,是以鎮北王待小兒子並不寬厚,反而最疼愛肖像發妻的長子。倒是大世子對自己的弟弟很上心,年紀隻差三年,卻處處照顧地極為妥帖。

烈焰坡之後,陸則琰在朝堂上掐死了質疑大世子的右相,從此無人再敢提起那個名字,因此晚進宮的人,不清楚才是正常。

趙音笙粗略地提了些宮裡人皆知的泛泛事,蘇果聽得認真,她是真的沒聽說過,現在回憶起在不歲山頂,她問大人那句可有想念的人,忽然就不是滋味起來。

“蘇果,希望你不要因為王爺沒對你說此事而不高興,王爺的性子如此,他與攸珩不同,自小驕傲的很——”

蘇果蹙眉不自覺地打斷。“不是,他不是驕傲!”

明明是萬眾矚目的身份,卻從出生就給自己的母親帶來了災難,這樣類似的話,大人小時候不知會聽到多少次。

父親明目張膽和理所當然的偏愛,對他好的隻有哥哥,他那小小的年紀,除了驕矜傲慢地先將外人推出去來保護自己,還能怎麼辦。

趙音笙見慣了蘇果柔柔弱弱的模樣,第一次聽到她這麼急切的語氣,“蘇果”

“啊,對不起。”蘇果回過神,勉力牽了牽嘴角,她隻要一想到大人小時候不被最親的人在意,心裡就不舒服。

趙音笙也反應過來,很是歉意,“是我不對,我心裡隻記掛攸珩,總覺得他是最好的,說話不自覺就”

蘇果沒想到趙音笙居然能說的如此直白,立刻芥蒂全無,她們兩心裡喜歡的本就不是同一個人,自然各自有偏向,“沒,沒有,是我方才急了”

話音一落,兩個人無緣無故地隔著模糊半透的屏風對視傻笑了一陣子,也不知道在笑什麼,但是好像瞬間親近了不少。

“趙姐姐很喜歡大世子啊。”

“嗯,他是我覺得最好看,最溫柔,最有才華的男子,也是世上最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認識了好幾日,寒暄話都不多的人,此刻形容起心上人卻毫不吝嗇誇讚,那份愛慕隔了十年,好像絲毫未褪色。

“可是”他還是娶彆人了。

趙音笙修整了好多日,又年長蘇果多年,情緒哪裡是能輕易看出來的,她笑道:“若哪日我對他一無情意,我也會嫁給旁人。此事無關拖欠,皆是自願而已。”

蘇果因著女子身份,待趙音笙天生有種親昵感,喊著姐姐也就真當她姐姐看待,此時佩服之外,另有幾分心疼。

擔心聊得壓抑,蘇果想了半天,終於搜刮到了個新話頭,“對了,趙姐姐,你知道銜嬋嗎?銜嬋是不是在王府裡啊。”

“你是說那隻貓。嗯,在的。王爺很少回來,它就成了王府的主子,下人們伺候的它整日除了吃就是睡。”趙音笙想起胖貓,莞爾笑了笑,“胖乎乎的很可愛。”

“你怎麼不來看看?我從未在王府裡見過你。”

“其實,我也想去王府”

蘇果手裡依舊摩挲著白玉,臉上紅紅的,“可是,我與王爺說不出口,我畢竟隻是個小太監”

“我聽聞你已經升成了四品公公,那可不是小官呢,我父親攀爬許多年,也不過二品。”

“可那是王爺賜的,旁人都知道是虛名,哪有人會在意”

趙音笙聽她這麼說,輕笑出聲,“正因為是王爺賜你身份,他不就是想要你再多要一些,你還怕什麼。”

是這樣的嗎?

蘇果每每總要提醒自己與大人的身份差彆,但是,細細想來,他真的對她很好,那日,他還說不會娶彆人

趙音笙認真地看著蘇果,“蘇果,不要讓自己後悔,若是我回到十年前,我一定會與攸珩做更多的事。”

才不會聽他的話,相信他會從戰場全身而退,再回來娶她。

明知他娶彆人定是有無法避免的理由,可他成全了彆人,誰來成全她呢。

無關拖欠,皆是自願,可,到底要如何才能不怨。

蘇果心思複雜,沒留意到趙音笙突然黯淡下去的視線,她默默地在反省。

與大人相識以來,她總是儘力認清自己的身份,因著兩人的差距,她喜歡卻又不敢太過大膽放肆,時常患得患失,所以才會有那些說清楚便壓根不會存在的誤解。

她真的是,浪費了許多機會去表露。

窗外依舊雨勢瓢潑,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船身搖曳,蘇果滿懷心事,隻覺得被窩裡頭冷冰冰的,好像怎麼也捂不暖。

她好想他。

“外麵雨大,從隔艙走回,大約也是要淋雨的,淨室裡還剩把傘遮,你可以送過去。”趙音笙說完闔上眸,“我今日就早睡了。”

“謝謝。”

其實傘又有什麼好送的,莫說隨侍定然會備下,便是沒傘,船上走幾步能淋到多少雨水。

不過是個見麵的由頭罷了

偌大一艘船,最多的便是鄂西土司來的使臣隊伍,然而那些人平日也不會跑出來,船甲板上一如既往的沒人,在淒風苦雨裡,頗有些蒼涼味道。

蘇果奇怪了這景象好幾日,問過秦素棉,他也不曉得為何如此,不過想起陸則琰素來的派頭,似乎不難理解。

操陀揚帆的宮人披著蓑衣,衝著她行禮,她趕忙回了個揖,繼續往前。

蘇果匆匆撐著傘,快走到隔艙之時,發現那兒的船舷處站立著一個女子,女子身段曼妙,不難看出正是嫚雅。

隔了這好幾日,再看到她,蘇果是半點介意都沒了,橫豎大人不喜歡她。

她現在特彆特彆想陸則琰,實在不願與嫚雅糾纏,預備當沒瞧見直接敲門進去,誰知嫚雅竟跑過來用身體攔住了她。

“蘇小公公,您這是過來送傘了?”嫚雅扭著腰靠近,將小字咬得很重,整個語調陰陽怪氣的。

蘇果很想對她說狠話,但她聲音軟糯,聽著怎麼也凶不起來,“與你沒關係。”

“哼,你現在得意隻是一時,等到了鄂西,王爺自然會心裡隻有我,不信,咱們可以等著瞧。”

蘇果與她懶得再多說,忽然想到了什麼,大聲道:“十五!”

“在!”

十五從蘇果身後冒出來,其實就算她不喊,他也得快出現了!

“十五,你,你把她,趕,不是,挪旁邊去。”

“是!”

蘇果第一次發號施令,滋味還不錯,尤其是看著錦衣衛直接將嫚雅扛著搬走,她真是後悔以前怎麼沒在意身後有這麼好的幫手呢!

蘇果舒了口氣,將傘收收好,將衣袍褶皺捋捋平,正要抬手叩門,門卻自己打開了。

陸則琰就站在門內她的麵前,高大的身影能輕易罩住她,“嘖,小太監都會指揮人了,是不是看到女子又吃味了?”

他興味十足,彎下腰對上蘇果的視線,極致俊秀的眉眼裡滿滿是戲謔。

蘇果被他盯的,差點快忘了自己要來乾嘛。

陸則琰當然不準備為難她,他看了一天的文冊,現在能看到小太監實在是養眼太多,可不能把人再嚇跑。

他緊接著解圍道:“嗯,原來是想來送傘啊。”

蘇果糾結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是。”

陸則琰輕輕扯她進門,將她冠帽上的雨珠揮走,又沒忍住逗她,“替你解圍還不要,是不是想本王了。”

“嗯。”

陸則琰手勢一頓,退後歪過頭看向蘇果,他沒聽錯麼,臉皮兒薄如紙,動不動就能羞成柿子的小太監,方才是答他了?

“大人,外頭下雨了”

陸則琰輕笑了聲,果然是他聽錯,“嗯,我知道。”

“然後”

蘇果紅著臉,咬唇仰起頭,直直對上男子探究的視線,她的雙瞳仿佛蓄了一彎盈盈秋水,單純又多情,“我突然好想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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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第 65 章

◎喜歡你◎

蘇果心跳如鼓地說完, 滿懷忐忑。

若是按著素日,她定然不好意思這般承認,但今天從趙音笙那兒得知了大人兒時過往的種種細枝末節, 她既心疼又無奈,第一反應便是想讓他知道, 他有多麼被人期待和喜歡。

她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大人會覺得厭煩麼

陸則琰垂眸,薄唇輕抿, 看著比他矮上一截, 雙頰緋紅, 怯生生地說想他的女子, 真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去。

蘇果等了陣子, 大人還不回她, 偷偷抬起頭,隻見那雙褐色雙瞳眸色沉沉,那目光炙熱,盯得她口乾舌燥,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大人, 不若你繼續忙, 我, 我先回去了。”

陸則琰往前緊了一步, 拉住她, 聲音喑啞,“回去作甚,不是說想我麼。”

蘇果虛咽了口, “嗯想是想, 但是不好打擾大人”

“不打擾, 本王很喜歡。”

蘇果還在左右躲避視線,指了指桌案,“大人要不要看冊子,我,我可以站邊上給大人磨墨。”

“不要。”

“那,還有,我可以去——”

“不要。”

“”

蘇果想繞到一邊,陸則琰伸手就將人給撈了回來,這般撈了好幾次,她也不亂跑了。

陰天氣壓很低,曖昧不明的氣息在狹小.逼.仄的空間裡不斷發酵,陸則琰半斂著眸,將她的腰一勾扯,人便如小鹿撞入了懷中。

“大人,你這樣是不是要想親我啊”蘇果麵上發燙,唇上被咬出了糾結的貝齒印,大概是被陸則琰親多了,她都琢磨出規律了。

“嗯。”

蘇果白皙秀氣的手捂在脖頸,小聲道:“那,那大人今天不能弄出痕跡,我還要回去的”

陸則琰沒等她說完,乾脆地俯下身吻上她緊抿著的瓊勾。

借著動作,將她的臉龐微微抬起,女子柔軟順從,並不反抗,隻是在猝不及防的愣神之後,繼續任由擺布。

嬌唇紅潤,櫻色如丹霞,是他食髓知味的觸感和欲念。

微涼的舌尖衝破阻滯,貪婪而難得溫柔地一步步攫取屬於她的香甜氣息,悉心占有隻屬於他的每個角落。

“小太監,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

蘇果闔上眸,全身失了氣力般攀附著麵前的男人,她耳邊好像隻聽到了這一句,未儘的話被吞沒在的糾扯不清的纏繞裡,絲絲連連

船外黑漆漆看不見邊際,海麵上依舊烏雲密布,絲雨蒙蒙,隻是少了雷鳴聲安靜不少。

雕花的楠木躺椅上,蘇果軟綿綿地坐在陸則琰懷裡,估算著也快到亥時,她打了個嗬欠,往他懷裡繼續鑽了鑽,房裡雖沒設碳爐,但大人的懷抱好暖和。

她的側顏精致白皙,瓷質的頸項像是初春粉嫩的桃花瓣,露出的嘴角瑩潤紅透,便是那被狂風驟雨摧折過,還在顫顫栗栗的花骨朵。

“說罷,趙音笙跟你說了什麼。”

陸則琰直截了當,他太了解蘇果,忸忸怩怩才是她的本性,這番突然地跑來,怕是又揣上了心事。

蘇果不想瞞他,糯糯地坦白道:“大人,我知道去鄂西找的是誰也知道大人”

陸則琰勾唇,“嗬,知道本王不受親生父親待見?”

蘇果心裡被扯痛了一下,蹙眉推著他的胸膛抬起頭,“大人,不要這麼說”

“心疼我?”

“嗯。”

陸則琰靠近蘇果,嘴角斜斜一挑,“那再來一次?”

“”

蘇果慌忙重新躲了回去,陸則琰見狀也不追她,無聲地笑了笑,繼續闔眸抱著她,“他對我算不上好,也不壞。”

“鎮北王的王妃因本王而死,他沒殺我,不正算慈父了麼。”

陸則琰的聲音淡淡的,不帶悲喜,他也確實沒有多餘的感觸,換個人如果傷了蘇果,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因著她和自己的血緣,饒過一死,好像的確已經是極限。

世人都說攝政王性子乖戾,手段狠辣,和鎮北王如出一轍,而大世子卻肖如母,簡直跟聖父似的,蘇果聽趙音笙說的時候還不信,現在終於是看出來了,果然如此。

可是,她更心疼了。

蘇果整理了下思緒,“大人,小時候,姆媽告訴我說家鄉遭了水患,爹娘親戚都死了,她隻帶了我一個人逃出來。但是我沒告訴她,我偷看過她寫信。”

“她在信裡告訴彆人我過的很好,所以我想收信的人應該是我的親人吧。”

“但是他們不要我了。”

蘇果伸手攬抱住陸則琰,蹭了蹭他的衣襟,“你看,即使這樣,他們還是會關心我,所以我覺得鎮北王也一定更關心大人。”

“”

陸則琰聽她東拉西扯半天,被她逗笑了,“小太監,你是在說,你比本王慘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果就是這個意思,安慰彆人,拿自己的傷疤是最有效的,其實她也算不上多難受,畢竟從來沒見過他們,如果能讓大人高興點兒就行。

“大人,你有沒有開心點啊。”

她的遮掩落在陸則琰眼裡,再拙劣不過,卻因著一份真心,顯得彌足珍貴,在他心上軟軟地撞了一下。

他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小太監,怎麼辦,看來你是擺脫不掉本王了。”

蘇果聞言,心裡甜絲絲的,“我也沒想離開大人呀。”

“對了大人,你能不能再問一遍,不歲山問的那個問題。”

陸則琰想了想,挑眉看向蘇果,“本王與陳凞選誰?”

“嗯,這次我想清楚了,選大人!”

陸則琰輕笑一聲,小太監實在是太心軟了,不過是些陳年舊事,她今天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他,“忽地想通了?”

“嗯,就是忽地想通了。”

蘇果從來都以為,她對安洛與大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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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不同,無法比較,但若是自私一點,答案卻是顯而易見,她更舍不得的人是誰。

以前不想講是隱約覺得對旁人愧疚,但現在,她真的害怕哪一天像趙姐姐那般後悔。

陸則琰倒是早已不將此事記掛在心上,但既然她提了,他便起了比較的心思,“那,本王和你的姆媽,你又選誰。”

“”

蘇果設想了他許多種回應,就是沒想到大人還能又尋出個人來比,他怎麼這麼喜歡問這些啊

但這次,她想了沒多久,“大人,我還是選你吧。”

這次輪到陸則琰驚訝了,“當真?”

“嗯”蘇果認真地點點頭,“反正姆媽不在這兒也聽不見,我好哄哄大人。”

嘖嘖,陸則琰扯扯蘇果的耳朵,“趙音笙竟然教你這些。”

“ ”

蘇果捉下他不安分的手,無奈道:“大人,沒有人教我!”

陸則琰被她說的心情很好,轉而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那你哪來的心思。”

蘇果看著他,認認真真地道:“喜歡你,就有的心思。”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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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第 66 章

◎小小插曲◎

福船在海麵上漂了二十幾日, 終於抵達泉州的刺桐港岸。這裡海上路徑暢達,遍布著朝內海外的蠻夷商賈,增辟建置船舶司和貨棧, 明殷朝的香料和草藥有半數皆出於此處。

從此地取道再往西行十日即到與鄂西交界的梁州,那時再轉陸路便隻需三日。

停下采買補給約莫需要一兩個時辰, 趁著空閒, 蘇果他們才能出船在近處逛逛。

刺桐港的海麵上鋪滿了裝載著貨物和人的船輪,帆檣林立, 商賈雲集, 還有很多打魚的小漁船擠擠攘攘連成一排。

東邊是琉球人的大料船, 南邊是波斯的羊毛珊瑚, 西邊則是本地各類裝配好的水產袋, 服飾各異的小販們兀自叫賣著籮筐裡的商品, 引人前來挑選。

蘇果自小生活在菉葭巷裡,連市集都很少去,更不消說港口海岸。眼前中原人和異族人通商砍價,你來我往的熱鬨模樣,看的她眼花繚亂。

“這兒, 人好多呀!”

她今天跑出來, 自然是和趙音笙一道換了男裝便服, 兩個人的身量在女子中皆不算矮小, 但是站在陸則琰身後就顯得極為嬌弱, 更像是富家公子帶著一左一右兩個小書童。

“大——公子,我們今日隻能在這附近走麼?”蘇果在船上呆久了,好想往街上再逛逛, 她躍躍欲試, 眼睛都要放光。

陸則琰回頭, 餘光向後一瞥,寵溺地笑了聲,“你還想跑去哪裡。”

蘇果剛想說話,看到身邊安安靜靜的趙音笙,忽然想起來他們此行是要去接鎮北王的大世子,大人和趙姐姐定然心急的很,她如何能隻想著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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