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帶著頭盔的3號骷髏膝行出列,沉悶濃重的共鳴聲流露出幾分心虛,卻未被憂心晏明灼安危的黑公爵注意到這點小事,“是……”
它話音未落,就被黑公爵卷袖帶著遠離牢房外,離晏明灼所居住的房間有一段距離了,他輕聲斥責道:“小聲。”
3號再次被黑公爵明目張膽的偏愛刷新了認知。
“主人,情況是這樣。”它害怕黑公爵一言不合之下,又開始拆掉自己的骨架,依言把聲音放到最低,“當時我正守在地牢門口,有東西想從身後想要偷襲我,取走我的頭盔。”
“……聲音引起了周圍巡邏的1號與4號注意,那東西的意圖並未得逞,但我並沒看清他的臉。”
“陌生的外來者?背後偷襲?”
這樣的作風,不禁令黑公爵想起了致使他與晏明灼相遇的導i火i索,那個戴白色笑臉麵具的黑衣人。
被潛意識所刻意忽視的畫麵,受到新的刺激,再次因疑慮浮現在眼前。
他心念一動,莫名其妙的,使用手術刀作為攻擊武器的刺客,與弱小無助的落難青年,身高相差不遠的身影在腦海中漸漸重合到一起。
在追擊中途丟失了逃得飛快的偷襲者蹤影,到現在為止也不見他任何蹤跡,隻在馬車上留下了些許值得探究的線索。
再接著,便是同晏明灼的偶遇。
強大的刺客,與柔弱的人類……會是同一個人麼?
感受到愈發強大的威壓環繞在周圍,趴在地上瑟瑟發抖,聽到到骨頭接縫處傳來碎裂的輕微嘎吱聲,無頭骷髏已經開始後悔。
它隻能把頭埋得更低,更低一點,恨不得低到塵埃裡。
原本還想補充說明牢房的備用鑰匙也丟了,這句話頓時重新吞咽回骷髏空蕩蕩的胸腔裡,趨利避害的本性,使得它不敢再說出來。
免得黑公爵的怒氣再上一層,連累波及到單獨處於黑公爵麵前的自己,被當成出氣筒。
“你們不要跟來。”垂下眼眸,斂去攝人神色,黑公爵給傻傻瞪瞪的骷髏守衛們下達指令。
不應該平白生出多餘的懷疑。
因為突然引發的一個意外變故,出於某些毫無證據的個人揣測,就將晏明灼列為懷疑對象,也許會令當事人很傷心。
“晏明灼。”
念頭乍起,一直存在內心裡的多疑與不安,原來在得到明確的答案前,自始自終未曾散去。
如果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那麼畫家之前所說的話,毫無疑問……
——你會是在騙我嗎?
在不會驚動牢房內休息的人類的情況下,房間門被悄無聲息地從外扭動打開。
察覺到牢房門並沒有被從裡麵強行破開的痕跡,也沒有被開i鎖i工i具所撬動遺留下的特殊痕跡,觸動其上自帶的禁製術法,黑公爵驟覺沉重的心神為之一輕!
他走了進去。
雙手交叉擱置在被寬大緞被覆蓋的小腹處,以最標準不過的睡姿平躺在柔軟床鋪,順滑的銀色碎發自然散落,枕在耳後,露出青年英氣勃勃的俊俏眉眼。
令人不由得憶起白日裡嗔怒作態的生動表情,如畫般的寫意。
宛如月色的睡美人,正端莊地躺在靜謐的漆黑囚籠裡,仿佛童話裡描述的場景,公主在靜靜等待王子的喚醒。
可惜躺著的人不是公主。
而屈膝守候在床榻邊的,隻是一個性格糟糕的陰暗怪物。
黑公爵輕輕覆住了晏明灼的手背,他的視線貪婪地一寸寸掃過床上人的身體。
最後,停留在花朵似的淡色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