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過來吧。”原老爺子摸摸胡子,伸手示意扶簌坐他對麵,等扶簌坐下上下打量著幾圈,良久道,“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你真人。”
“啊?”扶簌不明所以。
她印象裡她和原家可沒有半點交集,難道說穿越者又做了什麼事情?
“澗秋那小子,不是因為你總和他師尊鬨不愉快嘛。”原老爺子手掌在棋盤上輕揮,棋盤恢複初始狀態,“來,陪老身下下棋。”
扶簌心裡噗通作響,正好差點事情分散注意力,執起棋子。
“我以前年少不懂事,確實耽誤了晏澗秋很多事情,若不是被我糾纏,他估計早已成聖。”
這是實話。
“非也。”原老爺子卻不同意扶簌的說法,他講道,“他道心不沉靜,就算集齊千百劍意,也到不了最後生死觀那一步。”
“原老,其實關於晏澗秋師尊的事情我一直有疑惑,不知在這兒問您會不會有些冒犯。”
扶簌眼神落在棋盤上,心思卻飛到九霄雲外。
她一直記著係統的說辭,如果不是穿越者破壞了晏澗秋的劍境,又定住晏澗秋師尊,晏澗秋師尊便不會亡命。
晏澗秋師尊不死,他師娘也不會殉情,晏澗秋也就不會自毀前程墮魔。
這一切說到底都怪穿越者,怪“扶簌”。
晏澗秋是受害者,這事沒有異議。
可扶簌到底做錯了什麼?她隻是一覺醒去無緣無故困在意識海裡數年,醒來時就已經被迫成了加害者。
除去係統和穿越者,更讓她感到疑惑,或者說是難以理解的事情是,晏澗秋居然絲毫沒有恨她入骨的意思。
為什麼?
“但說無妨。”原老爺子隨和得很。
“晏澗秋師尊,還有蘇走詩符師,確實都是因我而死的嗎?”扶簌有些緊張,都快執不住棋,“如果他們因我而死,為什麼晏澗秋卻不恨我,反倒站在幫我的這方。”
這個邏輯鏈實在不合理。
在扶簌心裡,晏澗秋即便是瘋癲了,也不會地把弑師之人輕拿輕放的。
“你是聽你師傅說的?”原老爺子摸著胡子笑,“你這孩子,應該多學學晏澗秋,和師尊反著來。”
“前輩這是什麼意思?”扶簌盯住原老爺子的眼睛。
“你師傅可是四海第一醫師,他的話比擬得上凡間聖旨。當年你定住劍宗人到底有沒有留下藥息,又到底困住了襲止多久,都是你師傅一句話的事情。”
“我師傅沒必要害我。”扶簌神情嚴肅。
空青陵遊要是想害她,何必保她進深深淺淺嶺。
“空青陵遊未必是在害你,但他的確在此事上撒了謊。”原老爺子看了一眼扶簌,搖搖頭,“因為襲止的死,澗秋再清楚不過。”
扶簌不言。
“晏澗秋心思不在修道上,襲止卻早早逼他集齊了劍魂,要他破生死觀之境。晏澗秋那小子最開始百依百順,沒個主見,後來因為你突然開始與他師尊唱反調,始終不肯破鏡,後又不知何故丟了天生劍骨。”
“可襲止那時對劍聖一事已經癲狂,他在澗秋身上投入的自我折射過多,讓他看不得半點偏差。我和蘇走詩勸過他無數次,他偏一意孤行,耗儘半生修為吊起晏澗秋的命,見他能喘過氣,又困他於無緣寒山,生生引動他入了劍境。”
扶簌手裡捏著棋子,不肯落盤。
“那可是劍聖生死觀劍境,襲止竟以外力催動,果遭天道反噬,已是強弩之弓。”原老爺子見扶簌不肯落子,也沒強求。
“他就是在那時突然撞上了你。”
“襲止好不容易送晏澗秋進了劍境,怎麼能讓你再次去打擾,之後的事情,想必你比老身更清楚了。”
扶簌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