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地走到前廳，前廳裡也隻燃了一盞燈。
周醫師見狀止不住地搖頭。
其他打雜學徒坐夜都是點燈讀書，他這隻點一盞，怕是假裝學醫書，實則睡大覺。
“周醫師，就是那兩位潮生天的貴人說要買藥草。我說今晚大雨滂沱，不賣，她們非要買，說要緊，硬塞給我宗令讓我請管事的出來。”
小柳伸手指向燈後站著的兩個身影，自己停在原地不動了。
周醫師橫了小柳一眼，真是個不識貨的蠢家夥。他不搭理小柳，捧著至少是潮生天裡執事以上弟子才能用的宗令，笑眯眯地往燈前走。
“兩位貴人，今夜暴雨，有些耽擱了，還請勿怪。”
周醫師探到燈前，卻發現燈前隻有一個人，那人有意站在燈火之外，隻看得清是個身量較高的女子。
周醫師摸索著宗令，有些心慌，他見那女子不說話，正打算再開口，外麵一道閃電引來驚雷，炸得前廳驟然一亮。
驟亮的光下，那女子一身紅衣，眸光晶亮，麵容被光映得一片蒼白，唇紅如血，正幽幽看著他。
妝粉濃厚，那張臉卻美得實在驚人，實在讓人熟悉。
哪怕隻見過這張臉的畫像，都會有人魂牽夢繞，此生無法忘懷。
周醫師皺著眉頭思索，心裡莫名不安。
“你是...！”
潮生天宗門玉令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
周醫師呆愣一下，立馬想要施術喚醒府裡其他人，扶簌迅速挑劍，一道淩冽的劍光飛向周醫師，生生切斷了他雙手之間未成形的術法。
周醫師大驚，往後退了一步，回頭看發現小柳已經不在原地，心裡咯噔一下，又衝著雨裡大喊幾聲，聲音被雷雨遮掩得嚴嚴實實。
見周醫師不斷往後退，扶簌往前走幾步，邁進了昏黃的燈火裡。
周醫師退到櫃前，再無可退。抬眼在暖黃的光芒裡看見扶簌劍上的血，瞪眼咋舌，這才想起剛剛冒雨一路過來，府裡的守衛沒有一個在崗。
該死，周醫師一咬牙，衝上前一把推翻燭台，拔腿就跑。
惡女扶簌身邊常常跟隨魔物，如今守衛全都被殺，他隻是個普通醫師，體術不好，哪兒打得過。
他的腳剛邁出去幾步，就看見一隻渾身沾上血色，魔氣滔天的巨大蝴蝶揮舞著翅膀攔在他的道路前方。
果真跟著魔物。
“小柳！小柳！”
周醫師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嘴裡連忙喊著小柳的名字，小柳體術不錯，說不定能擋一會兒時間。
他慌不擇路，跑了幾步，撞到地上軟綿綿的東西一下撲倒下去。
又是一道照亮前廳的閃電，周醫師看著麵前已經滿臉血痕不省人事的小柳，驚叫一聲。
他驚慌失措，想要撐著小柳的屍體站起來，一片漆黑裡，噩夢般的腳步聲卻輕鬆愉悅地停在他身後。
屋外大雨，前廳悶熱。
扶簌剛把暈過去的守衛們挪去後院疊了起來，抬手拭汗，用普通劍的劍柄毫無感情地給周醫師的脖頸後來了一擊。
周醫師再醒過來時，前廳仍然隻點了一盞燈，剛好點在他頭邊。
扶簌坐在他身前的木椅上，一邊擦拭著劍一邊側目看他。
“醒了？”
那劍光周醫師嚇得哽住，嗚嗚幾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綁了起來，嘴裡塞了滿滿當當的布團。
扶簌隨意從櫃子裡扯出一把昂貴的藥材，伸出手，疊音乖乖地飛過來一口吞下。
“看得出來嗎？我是來搶劫的。”扶簌喂完藥材，挑眉挑釁地看著周醫師。
疊音嚼著苦澀無味的藥材，身上的魔氣又被壓下去幾分，眨眨眼，默默飛到一邊去。
周醫師冷哼一聲，櫃子裡那些藥材存量不多，搶走就搶走，萬藥府擔負得起這些損失。
他冷哼剛結束，身上就被甩了一堆沉沉的東西。
周醫師垂頭去看，麵色一沉，目光絕望。
那堆令牌裡不僅有萬藥府取藥的鑰匙，還有府上那些守衛的腰牌。
“看清了？”扶簌走過來，一把扯出周醫師嘴裡的布團，痛得周醫師鼻子一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