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換上彆的衣服,梳洗完畢。現在探事司的學員住所,一切設施從簡,自然沒有在府邸妝飾齊全。
但腦後那發簪上嵌著的明珠,明明白白地向所見之人昭示著,這世上有些事她可以,彆人不可以。
看不到她正臉呢。
胡仲山正在出神,多多不知何時,已經妖妖嬈嬈地倒在胡仲山的腳邊,探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兩隻爪子軟軟綿綿地彎著,睜圓了一雙瑪瑙般的黃眼睛。她一邊喵喵叫,一邊似笑非笑地彎著嘴角:哥哥,快來疼一疼我嘛~
胡仲山也不顧多多剛在郡主房間的文房四寶叢中歡快地打過滾,就直接從後頸把多多拎了起來,橫抱在懷中:“多多,哦多多多多,哦多多多多多多,小寶貝……”然後就把臉頂在多多的下巴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小貓真是太銷魂了。
多多是父親好友過年前登門造訪時,隨手送的禮物。
至於多多這個名字,還是胡仲山的大哥胡伯山取的。畢竟,他養了條大狗,叫益善。
錢莊人家嘛,取名也討個好彩頭:金山銀山,多多益善。
那天看到小貓清澈的眼神,胡仲山一眼就淪陷了,直接要到自己房裡來養。這大半年來,從多多在胡家四處躲藏,到和胡仲山漸漸熟悉,再到現在親密無間,胡仲山覺得就像養了個親妹妹,什麼都得仔細著。
每天羊奶喂著,貓毛刷著,胡仲山讀書看帳的時候,她就往他的腿上跳,往他的袖管裡鑽。時間久了,若是身邊沒有這一團毛茸茸的期待,胡仲山感覺自己心裡都是空落落的;甚至陪父親和大哥出門宴客應酬,一想到多多獨自在家,恨不得把她裝進馬車裡,酒席間偷偷溜出來,再摸她一二三四五六七把。
所以這次來應天,胡仲山說哪怕貼身小廝都可以不帶,隻有多多,沒有任何可以替代。
胡仲山一心沉迷在和多多的互動上,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淩厲的目光,來自穿戴整齊的郡主,朱祁蓮。
“是哪個呆逼,到現在連給我磕個頭請罪都不會?”朱祁蓮知道那個抱著貓的男人就是他,可她不能直接衝上去質問;這種事,父親指點過,向來是要傳達給手下人去做的,比如剛才把門敲開的小紋。
“他是九江三葉錢莊的二公子,叫胡仲山,奴婢已經打聽過了,三葉錢莊是眼下十三省裡存銀規模最大,最氣派的錢莊,這個二公子從小就作逼倒怪,做事乖張,狗都嫌他。”小紋覺得胡仲山這個人,看一眼都是浪費她家郡主的眼神。
九江選送來的麼,哼。朱祁蓮暗暗記下了,這個月回家休沐的時候,一定找機會想辦法修理一下這個油頭粉麵的小子。說他油頭粉麵是有些過了,他的下頜流暢,雙眉如加寬的柳葉散向鬢邊,雙眼略微下垂,看著那貓兒時充滿深情溺愛,好像要一口吞了。
“到底是九江選送的人惹郡主不快,小女代那位胡公子,向郡主請罪。”圍觀人群裡,站出來一個遊三清。身邊的馬浩無奈地搖頭,他想攔下,沒攔住。
朱祁蓮挑眉送目,這才注意到,另一個江西口音的女子在嘗試解圍。
“你又是誰,打算怎麼請罪啊?”小紋沒好氣地回應。沒想到,胡仲山這種浪蕩人,還能有路人站出來替他擋一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