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時來的?”
沈瑄從牆角起身站直,徑直走過來,唇角含著抹意味不明的笑:“三姑娘可是怕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惜沅眉頭皺的更緊,前番她與沈瑄於歸元寺相見,這人還是正常的,如今不過半月,怎麼變化如此之大。
沈瑄在安陽待了半月,心裡一直牽掛著遠在上京的惜沅。前日事成後他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一路不眠不休地趕路,隻為見惜沅一麵。
誰知先是撞見其與柳桓同行,言語舉止十分親密;後又撞見惜沅同沈君安在巷子裡拉拉扯扯。
他心裡的醋缸打翻了個徹底,渾身都被醃入味了,透著刺鼻的酸意。偏偏惜沅毫無察覺,將他的酸言酸語當做陰陽怪氣。
“你既這般想,我與你也沒什麼好說的。”惜沅撇下嘴角,心口似堵了團棉花,她頗有些說不上來的氣悶,索性不欲搭理沈瑄。
我回去便把那幾個金兔子壓到箱底去!惜沅跺著腳,氣哼哼地想。
沈瑄見她麵色不虞,抿了抿嘴,知自己說錯了話,不由麵露懊惱。他隻是……隻是嫉妒那些人,才一時失言。
他忙攔住惜沅:“三姑娘,是我失言。”
惜沅低著頭不看他,隻覺得煩悶的很,這些人一個個怎的都喜歡攔在她麵前,當她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子嗎?
惜沅心下當即起了個大膽的念頭,她抬眼打量沈瑄,趁他失神的間隙猛地一腳踩在他腳背上。
沈瑄驀地臉色一變,咬牙未出聲,臉上肉眼可見的青了青。
惜沅解氣了,借機從一側快步溜走。
沈瑄被人重重踩了一腳,心情卻比最初好上不少。他想,三姑娘還願意搭理自己,甚至還碰了自己,代表她對自己還是有情誼的。
“三姑娘何時同柳桓這麼熟的?”沈瑄不管腳背上的痛意,大步上前追過去,暗戳戳酸道:“他那人是個笑麵虎,很是善於心計……”
惜沅一個眼神掃過來,沈瑄立馬閉嘴,隻是眼裡透著濃濃的委屈之意。
惜沅出口的斥責之話咽回去,沈瑄現下的眼神同過往的阿通太過相似,讓她總是忍不住的心軟。
也是奇怪,這半個月,無論置身於鬨市還是人群中央,她總覺得身邊空蕩蕩的,似是缺了什麼。如今,不過一個沈瑄,便將連日來的空蕩填的再無一絲縫隙。
惜沅默默咬唇,有些不願承認,哪怕她再如何氣沈瑄欺騙了自己,她還是忘不了銅安鎮陪伴在自己身側的阿通。
銅安鎮的阿通,上京城的沈瑄,隨著記憶的融合逐漸鮮明,兩人的身影在她腦海裡慢慢合為一人,她再不能將其當成截然不同的兩人。
“三姑娘可知我這半個月去了哪裡?”沈瑄半道離家出走的理智總算回來,他巧妙地轉移話題。
果不其然,身側的三姑娘歪頭看過來,眼裡有藏不住好奇。
沈瑄低著頭,眼眶說紅就紅:“我這半月一直在安陽。我前不久才發現,阿娘並沒有死,而是被關在安陽的一處農莊上,這麼多年的折磨,已經……沒了神智。”
話落,眼角恰到好處落下一滴清淚,砸在惜沅右手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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