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水(2 / 2)

賀珩尋常百姓人家出身,祖上經商,到他是家中第一個讀書人,家中無權無勢,但貴在人長得英俊,又是當年的探花郎,迷倒一眾京中少女,其中也包括景櫻。

不料賀珩自幼有一青梅竹馬嚴婉兒,景相本不同意景櫻下嫁,奈何景小姐一眼誤終生,硬是讓姑母求得皇上賜了婚,這才有了這樣一門婚事。景櫻仗著娘家的倚靠,在賀府呼風喚雨了四年,在她二十歲那年,景貴妃與景相欲扶持十皇子而被文晟帝忌憚,景家自此徹底失了勢。

從前景家強盛,賀珩待景櫻相敬如賓,他心中另有其人,景櫻不論如何努力都得不到賀珩的真心。後來景家失勢,賀珩也乾脆不再裝了,肆意冷落,甚至將嚴婉兒接來賀府小住,明著打這位當家主母的臉麵。

成親四年未有子嗣,賀珩對她說等過些日子,等他的事業漸漸有了起色再考慮孩子的事。這一等就是這麼些年,等得景櫻心灰意冷,日日看著夫君的所愛之人在自己眼前晃,心煩意亂。

身邊的晴雪勸說景櫻,得不到賀珩的真心,起碼留一個孩子在身邊,以後也有個依靠,於是她偷偷換掉避子湯藥,這才懷上孩子,瞞了這麼久,一朝落水,孩子也沒了,麵對賀珩的挖苦諷刺,和嚴婉兒明裡暗裡的挑釁,景櫻終於心如死灰……

“晴雪呢,怎麼剛剛就一直不見晴雪?”景櫻環顧四周,看不見自己的貼身侍女晴雪。

流螢猶猶豫豫地開口:“夫人,晴雪她……她為了救您,已經淹死了。”

“什麼?!”那可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女,儘心儘力,護她周全的人啊……

嚴婉兒,你手中握著兩條人命,如何還有臉在我跟前哭?

景櫻瞪向嚴婉兒,麵無表情地說道:“你以為你的玉桓哥哥有多愛你嗎?一邊說著愛你,一邊舍棄不了景家給他帶來的助益與我成婚,心裡愛你,人卻與我同床共枕,你無名無份地被他接來府中,人人隻道你不知羞恥,有誰會說你們是天造地設?他拖住你這麼多年,你以為彆人能看得起你嗎?”

“啪!”賀珩一掌扇在景櫻臉上,用力之大,一個鮮紅的掌印落在她白得如紙一般的臉上,“你給我閉嘴!你還以為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左相千金嗎?我現在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從今天起,夫人就在春熙院內好好養身子,沒我的命令不許出院子一步!”說罷,牽起嚴婉兒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內的人也都散了,隻留流螢一人陪在身側,景櫻躺下,兩眼無神的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雨終於落下,先是雨點一滴滴地落,不多時就轉為瓢潑大雨,打在窗邊,擊在心裡。

“夫人,您醒了就用些飯吧,您身子骨弱,如今落水又滑胎,得趕緊養好身子才行,用了飯再把藥喝了吧。”流螢端來清粥在一旁勸道。

景櫻將頭一扭,“我沒胃口,都倒了吧,去準備筆墨,我要替我這可憐的孩子抄一百零八遍往生咒,都是我的錯,隻可憐他,才活了四個月就去了。”

見景櫻執意如此,流螢不再勸說,領命而去。

之後的每一天,景櫻日日抄經,連同親手縫的小衣服一起燒給這個可憐的孩子,供了香案,跪在佛前念念有詞,飯一日隻用一次,而藥每每都趁流螢不注意時偷偷倒掉,眼看著她漸漸憔悴,比落水那日還要虛弱。

忽有一天,她收到一封密信,是她母親程氏想儘辦法托人送來的,信中說道,景氏一族失勢全靠賀珩在暗中推波助瀾,從景貴妃到景雲舒,每一步都是賀珩再從中作梗,如今母家已回天乏力,還望保全自身、珍重身體。

保全自身……如何保全?自己選的夫君,竟是娘家禍事的罪魁禍首。回想往日種種,曾經的自己當真可笑。

終於在她抄了二十一日經後,身子不堪重負倒下了,這一倒就沒再起來,咽氣前,她在想,果然凡事不可強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她這一輩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竟毀在了情這一字上。若有來世,她情願孑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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