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大風少易終於扼製不住憋了二百多年的恨意,將滿腔的怒氣都發泄出來,一刀就刮下一片血肉,不消片刻,躺在地上的那人便成了血淋淋的,睜著一雙眼睛盯盯地望著天空。
很快他的眼睛也沒了,大風少易摸索著先後將匕首插到他的兩隻眼睛裡,巨痛之下無知覺,全程鬼車河邦喉間隻發出一種垂死前的呻喚。
這令大風少易不滿,就更加瘋狂,削得血肉橫飛,濺得混身血沫。
周圍的民眾,膽小的早就彆過了臉,甚至有的還乾嘔了兩聲。
膽大的還會小聲叫好,回想剛剛聽到的往事,感同身受都都替大風少易氣得混身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大風少易聽出手下的人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一把將刀死死地深深地插|進了鬼車河邦的心臟,才發出連串大仇得報,十分暢快的大笑。
隻是這笑,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罷了。
全場沉默好一陣,金烏尚九眨了眨微濕的眼睛:“爹,不如我們將他接回照顧吧,他……太可憐了。”
大風元知反對道:“九公子倒也不必,他是我們大風族人,我們自會好好安置。”
“都不必了。”鳳凰傲憶肅然開口,“為他好好準備後事吧。”
這時,眾人才將目光再次集中到大風少易身上,他早笑不出來了,或者是沒有力氣笑了,保持著將匕首用力插|入的姿勢,他緩緩地抬抬頭,在找朱雀淩青的方向,不知為何他找對了,滿是疤痕地臉微笑著:“謝謝姑娘,那個燒餅很好吃。”
朱雀淩青嘴唇動了動,平時接話極快的她竟然什麼也說不出,她剛剛把人從關押的地方接出來,順手買了個燒餅給餓到快虛脫的他,是素的。
隻是素的燒餅,可他已經好久沒吃過正常的東西了。
朱雀淩青癟癟嘴有些後悔,為什麼當時沒給他買個肉的。
可說完這句,大風少易便垂下頭沒了氣息。
多年來,他拖著這樣一副虧空的身體,憑著複仇的執念拖拖拉拉活到現在,如今大仇報了,靈力也在剛剛散儘,就真的撐不住了,哪怕重明槐安親自前來也救不活的。
大風元知搖搖頭,歎道:“真是可憐,可惜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本領。”
“可惜什麼本領?”朱雀淩青忍不住嗆道,“這種時候還惦記人家的本領,大風族長你是什麼鐵石心腸?”
大風元知一噎:“淩青小姐誤會了,在下哪裡那個意思,來人來人,將少易公子抬下去好好安葬,至於……扔了扔了,真晦氣。”
一場沉重的鬨劇散了,在殘酷的真相麵前,沒人再提借屍還魂那事兒,無論哪一族的族人,心頭都是唏噓大過了糾葛。
不知何時,天空上聚集了灰烏的雲團,沉沉地壓在金烏城頂,越發有掩天避日之勢,似乎隨時掉下來,今晚必定有一場瓢潑大雨,而原書中的地劫發生時就是伴著大雨的。
回去的路上,南喬心事重重,一方麵是為大風少易,另一方麵考慮怎麼才能將地動與刺殺說出來,讓更多人避開這場災禍。
“知道錯了嗎?”鳳凰傲憶突然問。
“啊?”南喬疑惑道,“我錯了什麼?”
鳳凰傲憶目視前方:“以後對外人不要隨便捏捏摸摸,說不定會摸到什麼東西,此次你也算吃一塹長一智。”
“……”南喬翻個白眼給他,“我就摸,下次還要摸,總不至於每次運氣都這麼背。”
鳳凰傲憶斥道:“屢教不改。”
“是你的管得太寬,你以為我在愁這個,才不是這個。”說話間他們一行已經回到金烏族府門前,隻見府內上下全部在忙忙碌碌,在院中空曠的地方搭起臨時的棚子,“這是?”
“地動,應該就在今晚。”鳳凰傲憶說,“出發之前,收到一封信,說得就是這個。”
差點忘了,鳳凰傲憶身後還有一身份未知的軍師,想必不光地動,連一並會發生的今晚的刺殺也應該會說,南喬心頭登時一鬆,問:“通知其它人了嗎?”
“金烏族長去辦,不會有問題。”
邁進金烏族府的大門,南喬回頭叮囑朱雀子淨與朱雀淩青:“去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再過兩個時辰就天黑了。”
兩人應是,紛紛退走。
南喬點點頭決定趁機提醒點什麼:“殿下不覺得奇怪嗎?青鸞一族日日守著觀測天相,大小災禍基本無一錯漏,為什麼唯獨這個沒有報上來?”
“不會是青鸞柏莫不報,那就是有人故意知而不告。”協調各城之事向來是鳳凰傲容負責的,青鸞柏莫也多與他對接,這種程度的大災君上勢必會知道,敢瞞報的必然先被默許。
看看,對自己的親兒子親弟弟動輒打壓傷殺,這一家子果然都不是什麼好人,南喬偷偷瞅了一眼鳳凰傲憶,他比七十年前淡定多了,不會像以往那樣糾結神傷半天。
長大了豁達了,或許根本就是死心了,不報希望自然就不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