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斥完畢,太子速令人請禦醫來為倒地不起的農夫醫治,而二皇子則以不服管教為由,暫時關在偏殿裡思過。
太子這邊也加緊著心腹去四處調查二皇子強搶良婦又致之自儘是否屬實,若確係事實無疑,再秉明帝後。
穆良媛及其婢女的亂子,姑且擱置,責二者閉門,無令不得出。
東宮人心惶惶,霍府也不消停。
宋知韻嗆了冷水,坐車回來的半道上就感覺頭重腳輕、昏昏沉沉,與霍錚正搭著話,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霍錚急切難耐,不斷讓馬夫加快速度,那鞭子在馬屁股上眼看都快磨出火星兒來,他仍嫌慢,一聲下令,長腿一跨,打發走車夫,自己在外馭起馬車來。一套行雲流水的鞭子落下,竟把騎著高頭大馬的孟康甩開老遠。
在車內照顧主子的雲舒,驚得四處找尋扶手的地方,偏生了怪事,車子跑出了殘影,馬蹄蹬得路麵“山搖地晃”,裡邊卻還穩當,不至使人提心吊膽的地步。
雲舒的瞳底不合時宜地流出敬仰:不愧為威震四海的霍大將軍,傍身的本領果然令人折服。
揚塵而至將軍府,第一時間打宮裡請了禦醫來,一番看診,得出結論:著了涼,免不了發熱咳嗽,好在宋知韻體格健康,按時服藥,悉心將養,至多七八日便可痊愈。
送走禦醫,霍錚親自去煎藥。一個多時辰,他寸步不離藥爐,孟康以為抓到了撮合的最佳機遇,借問候宋知韻病情的由頭,到雲舒耳邊“不經意”提起:“我在將軍手下十來年,可從沒看見過他對誰如此親力親為地照料過,咱們夫人,真是被將軍當心肝似的嗬護。”
霍錚的良苦用心,雲舒全收在眼底,怎會不為之感動,感動到連和孟康的過節也暫且拋開了。她點頭稱是:“將軍待我們姑娘,是一等一的好,我們家老爺夫人公子能把心放踏實了。”
孟康暗自得意,心想雲舒和夫人要好,無所不談,自己這通了風,等夫人醒來,將軍所下的辛苦必一字不漏聽去,那夫人將軍的關係,順勢更進一步。實實在在的功德一件。
“雲舒姑娘,你看將軍夫人琴瑟和鳴,家宅和睦,那你與我之間的仇怨能不能也……”孟康兀自打著如意算盤,雲舒立時斂笑黑了臉,冷冰冰道:“將軍一個人忙著,夫人這需要平靜,你還是去將軍身邊幫襯,省得影響夫人養病。”
碰了冷釘子,孟康訕訕的,不尷不尬笑了笑,關門走了。
徑直來到廚房窗台下,逾過半開的窗戶向裡麵一掃,見霍錚坐在小杌子上正拿蒲扇扇著火,扇麵的每次晃動皆流露著認真。
“將軍,屬下來吧。”孟康移步入內,守在藥爐旁,低眼觀察火勢。
霍錚不為所動,扇子搖曳的弧度依然規律,隻是問:“東宮,怎麼樣了。”
離開尚書府的幾個時辰裡,霍錚一直注意著東宮極二皇子寢宮的動向,但有風吹草動,立即傳信稟報,孟康是半個時辰前接到的口信,由於適才忙亂,人多口雜,不便直言,則一時咽在了肚子裡。
“噢!二殿下和太子爺回去以後,一直沒出來,對外也封鎖了消息。太子爺又命人四處走訪查問那婦人尋死一事。屬下愚見,太子爺大抵是還在猶豫要不要稟告帝後。”孟康道。
太子應該猜不出,回程途中猛然躥出來當街叩頭喊冤的農夫,實非巧合,恰恰是將軍他事先安排好的。
二皇子掠走良民、草菅人命的案子,實則發生在一月以前,然二皇子貴為皇族血脈,區區匹夫何敢與之作對,故而人命在手,僅以銀錢收買封口作罷,雙方各自“安好”。
二皇子如舊玩物喪誌,農夫卻日悲痛欲絕,獨自撫養繈褓小兒,日夜以淚洗麵。
彼時將軍他剛抵京,為提前接觸夫人,在市井街頭混跡了些時日,便就此聽來此事,隱隱上了心。本不打算惹這一身腥,怎奈二皇子自己沒分寸,膽敢明目張膽對夫人生出垂涎之心,又害夫人身陷險境,將軍“護犢情深”,怎能任之逃之夭夭,於是舊事重提,神鬼不知布好陣法,唯待獵物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