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爆炸(2 / 2)

“大家聽我說,目前的狀況雖然還沒有清晰的結論,但按態勢判斷,某種危險似乎在逼近。這種危險無論是不是戰爭,我們唯一能做的是儘量遠離。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離開去哪?”

“去學校外麵,大學城外麵,反正往人群多的地方去,喔,當然啦,去一些機構或單位也行。”

說這話的人是二班的王浩華,現場少有的能冷靜下來的人。他提出的建議還算合理,加上他的“學生會會長”這重身份,現場響應的人有很多。

其實再多的身份也沒用,危難關頭,跟著誰能活下去,跟著誰會倒大黴,大家心裡都有各自的標準。但若把大家的標準都排列出來做個統計,還會是王浩華的支持率最高。要論為什麼,和個人的平時表現離不開乾係。比如說我,經常脫離群眾,做事不積極,絕對沒人想要跟著我。與我完全相反的王浩華則不同,他比同齡人要成熟穩重,班級裡的各大事情都能操辦得很好,像合班的團建活動,班級歌唱比賽,和外係的聯誼活動等等。二班的班長雖然是陳珊珊,但主心骨實際上是王浩華,若非他分身乏術,陳珊珊沒機會當選。

二班的都緊跟著王浩華的步伐,一班,也就是我所在的班級,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類似於王浩華似的主心骨人物,所以一班的自然也跟著前者相繼離開。

現場又獨留下我一人,隻有那“呼呼”的風聲與我作伴。要問我為什麼不跟著一起離開,原因很簡單--我很少會隨大流。與見解獨特無關,有自知之明的我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吊車尾總會被人拋棄。

風還在喧囂,我本想大喊幾聲,讓壞心情也跟著這風一起遠去,但心情轉瞬又平靜下來。稍作思考,我決定還是按原先想法行動——去找尋杜萊優。

實驗樓從高空俯瞰是由兩個“口”字湊成的“日”字形平麵,而類似這樣結構的建築共有八棟,每棟都不低於六層,相互之間有連廊作為連接。東邊的三棟統稱實驗樓,整體八棟稱作綜合樓。

我不想和前麵的大部隊重合路線,於是通過連廊走到隔壁那棟樓。

形單隻影的我懷揣著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踏下樓梯,才剛下到三樓,“形單隻影”又變回了“三五成群”。

四位沒有跟隨大部隊的同學像雕塑般佇立在下方的樓梯台階上,既不上又不下,完完全全地把樓梯給堵死。安靜把狹小的空間填得滿滿當當,我甚至能聽到其中一位同學粗重的呼吸聲。現場的氣氛相當微妙,讓人很不舒服,像被隻無形的手掐住喉嚨但又沒有使力的那種感覺。

我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並踮起腳尖往下看,視線繞過前方的“雕像”們,可以看到樓梯反方向的另一段有一位女生站立在那。如若她再踏上一級,就會來到樓梯轉折的平台上。

這位女生大家都認識,一班班長許靜。對於認識的人,卻做出不敢靠近隻敢觀望的舉動,著實讓我不解和忐忑。

就當我準備開口讓前方的人讓道時,許靜往上踏了一步,來到了方方正正的平台處,此時,她側對著所有人。

而這時,我終於明白前麵幾位同學為何會像被人點了穴位似的一動不動了。看到現場這幅景象,誰都保不準不會這樣。

“你……沒事吧?”

其中一位同學的穴位被解開,開口問道。

“發、發、發生什麼了?”

又有一位同學“得救”,不過他的聲帶還是僵硬狀態。

許靜沒有回答,徐徐轉過身來。整個過程看起來非常的謹慎。

當她完全轉過身來,正對我們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而離我最近的那位同學則被嚇得癱軟在地。我沒有閒暇工夫去攙扶他,此刻我的注意力全在許靜身上。

剛才由於角度問題和前麵幾位同學的遮擋,我隻看到許靜的局部外貌,等她上到平台處了,我終於看到前麵幾位同學也看到的東西--許靜的鞋子在淌著血。

按情理來說,許靜疑似重傷且概率很大,前麵這幾位同學即使剛開始被嚇到也很正常,但冷靜過後,不念往日同學情分,也應該出於人道主義立馬出手相救才對啊。

可是,當許靜完全轉過身來,正對我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事情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隻見許靜臉上巴掌大的一塊皮不見了,傷口邊緣整齊,大概率是刀這一類的利物所致,除此之外,她的衣服還有明顯的隆起,回想起之前那兩聲像爆炸一樣的巨響,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人體炸彈”這個詞。

在我到來之前,前麵這幾位同學肯定先察覺到了這些細節,他們不是不行動,是不敢貿然行動。

我印象當中的許靜是平日裡總愛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女生,她常說大學城的太陽很毒辣。如今,她那張保養得很好能媲美雞蛋白的臉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不過,即使臉上一大塊皮不見了,表情依然可以看得出來。

她在流淚,五官擰在一起,表情痛苦,嘴裡咿呀著什麼,太微弱了,聽不清楚,像是在哀求。但沒人敢上前援助,包括我。

“變胖”的許靜顫顫巍巍地還欲往上走,她的動作和神態都令周圍的氣氛變得鬼魅恐怖,身體機能不斷對我發出警告:此地不宜久留。

前麵這幾位同學的反應比我快,開始出現要後退的跡象,而這種跡象似乎刺激到了許靜,感覺她好似要一鼓作氣往上衝。

我急忙回頭查看逃跑路線。

下一個瞬間——

“嘭~~~”

爆炸聲再度響起。

近在耳邊,堪比雷鳴。

聽力被強行剝奪,腦袋似要炸開。

待聽力略微恢複,還能依稀聽到窗戶“乒乓”作響的聲音,可見這聲巨響威力之大。

人反應過來了,眼睛便開始重新運作。赤紅色的屏障最先映入眼簾,奇怪的是,任憑眼睛怎麼轉,屏障都依然橫在那,像定格畫麵。我以為是眼睛沾了血,擦了擦還是能看到,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一團濃稠的血霧包圍了。

突然,血霧中出現了幾股亂流,伴隨著幾聲淒厲的尖叫,隻見三個麵部表情扭曲的人從亂流中衝了上來,全然不顧我的安危,匆猝地從我身旁奪路而逃。

我不知被誰撞倒在地,身上遭到多次踩踏後,意識趨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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