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蕪正將炕上的織錦薄衾鋪好,花描就提著紅木食盒進來,將午膳一一擺在案上。都是莊子裡剛采摘下來的新鮮瓜果蔬菜,倒也清爽可口。沈月枝難得有胃口,多用了小半碗。
次日一早,天青如水,薄日初升。推開支窗,小院東邊斜栽了幾棵紫薇,花朵粉白似籠著一片霞雲。西邊靠牆則種有杏樹,風過葉響,也彆有一番意味。
沈月枝用過早膳後,便在院中一藤椅上倚著看書,山風清涼,還攜帶著花香很是愜意。
日頭剛爬過樹梢,沈連溪就風風火火地跑進來道:“大姐,你瞧!我抓住了一隻會吱吱叫的蟲,喜桂說這叫蟋蟀!”
一伸手,掌心裡躺著一隻半死不活的蟋蟀,通體青色,翅膀折了一隻,一條腿還在空中顫動。沈月枝將書卷遮麵,不著痕跡地往後藏了藏,道:“是麼,真厲害。”
沈連溪一聽更高興,眉眼間滿是生動,將手收回去道:“這不算什麼,大姐,等下我去捉隻兔子送給你!”
沈月枝已從擔心那隻蟋蟀的死活,轉為擔心周遭的兔子,隻能委婉道:“其實我並非那麼喜歡兔子。”
沈連溪沒聽出話外音,依舊興致高昂麼,一溜煙兒跑走了。沈月枝隻能叮囑喜桂將人看緊些,莫讓他傷著了。
日子就這麼平和恬淡地過去,短短幾日,沈連溪幾乎將整個莊子跑遍了,上樹抓鳥,下河摸魚,沒有不乾的。
這日申時,晚霞大片大片鋪在天際,燥熱退去,蟬鳴漸歇,林風掀起一陣陣綠波。
沈月枝緩步行在田徑上,此時涼爽,出來消食正好,花描扶著她小心避開兩旁的莊稼道:
“這鄉下住著倒還好,隻是蚊蟲多了些,姑娘肌膚嬌嫩,免不得叮出些紅痕來。”
沈月枝右手持一留青竹柄團扇,提了提裙裾,方想答話,一道聲音在背後響起。
“大姐,你瞧,我給你抓的兔子!”
兩人側身。
茫茫暮色下,沈連溪麵色潮紅,額上沁著汗,眸中像落了細碎的星子熠熠生光,懷抱一隻雪白的幼兔,自田壟上奔來。
沈月枝目光卻落向他身後——
聞晏一身煙青縷金祥雲紋羅衣,玉簪冠發,身姿頎長,眉眼清雅,氣質斐然,一步步披著霞色走來。
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接。
沈月枝似乎瞧見他如墨的眸色中漾開淺淺笑意。
“大姐,你喜歡它麼?”
她聞聲低頭,沈連溪已跑至跟前,滿眼期待將兔子舉給她瞧。沈月枝心尖發軟,蹲下身掏出帕子給他拭汗。
幼兔毛色雪白,兩隻毛茸茸的長耳耷拉著,閉著眼蜷縮在他懷裡,小小的身子隨著呼吸輕輕顫動,的確讓人心生憐惜。
“你從哪兒抓來的兔子,這麼小,離開了雌兔如何活得下來?快還回去。”
沈連溪卻道:“是聞大哥給我的。”
沈月枝聞言看去,卻見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她的帕子上,心裡忍不住劃過一絲疑雲。
難不成聞大人也想擦汗?
可他分明氣息從容,不見一絲紊亂呐?
聞晏淡淡收回目光,溫聲道:“這兔子是一窩中最孱弱的那隻,被雌兔丟了出來,我恰好撞見。若不帶回來,也活不下去。”
沈月枝心下了然,對幼兔生出憐惜來,想著回去尋些羊奶,將其養大。
“聞大人真是心善。”沈月枝本想問聞大人是否也暫居在附近,不知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