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被病痛纏身的每個日夜,想起冷如寒窖的長秋閣,想起那個為青梅竹馬掏心掏肺,卻最終落得個香消玉損的自己。
她心裡糾結,可也不敢在此耽擱太久,免得惹人生疑。於是便拿出秦柏君給的令牌一遞,門房是秦柏君特意吩咐過的,見此令牌,見葉姝婂,便可引著進府。
葉姝婂擺了擺手,示意門房不必引路。穿過月下回廊,才要進海棠門往書房去時,一道高大身影先邁入門內。
像是聽見了她的腳步聲,那人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臉上似笑非笑拱手為禮,
“葉小娘子。”
葉姝婂蹙起眉,慢下腳步。
安之明也來了。武德司那武德司流雲玄服太過惹眼,恐怕是擔心被人發現,他今日穿了一身素袍,停在竹子旁,那直挺挺的竹子都好似變佝僂了許多。安之明畢竟是武夫出生,素袍白衣也掩不了其高大。
葉姝婂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可真是膽大,竟敢和這樣的人共事,若是踩到這種人的底線,會不會死得很慘?
對於安之明夜訪安王府這件事,葉姝婂並不覺得稀奇,畢竟他和秦柏君本就是一道的。在路上時,葉姝婂就想過會不會碰上安之明,心裡頭提前做好了應對的預設。見到他時,倒還算冷靜。
“安副使是來找殿下的?”
葉姝婂抬眼看了他一眼從他身邊越過,未做停留,徑自向書房走去。
他們要商議什麼,要計謀什麼,葉姝婂一點都不想知道,把話說清楚,問清楚,她就走。
顧江守在門邊,見葉姝婂走來,身後跟著安之明懂規矩地推至一旁,伸手去啟門。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她向屋裡走,腳步些許僵硬。
安之明跟在她身後,饒是她走得再慢,也沒有半分想超過她的意味。
目光流轉,投向那熟悉的人。
秦柏君坐在書房的案前,穿著一身魏紫暗紋長袍,斂袖執筆在信箋緊眉凝神,不知在寫些什麼。
兩人進屋後,都沒有說話,而是選擇了沉默。葉姝婂站立在書房的中間,與書案隔了段距離,仰麵俯看著秦柏君。
秦柏君長著張清秀文人臉,雋秀儒雅,五官柔和,笑時眉眼微彎一點,宛若春風綠柳,他給人的感覺像是塊經風霜打磨過的玉石,隻不過,這是他慣用的偽裝罷了。
平心而論,秦柏君裝得很好,對誰都和善可親。可他骨子裡的冷漠,是烙上去的,哪怕是刮骨剃髓,抽筋斷脈,也祛不掉無情冷血。血肉的滋生隻是有了副假皮囊,用來掩蓋不為人知的那麵,
所以,他這塊玉石握在手心裡是冷的,錮在暖懷裡也暖和不了,葉姝婂曾用一世,嘗試著去將他捂熱,企求他也能給他個溫暖的懷抱,這個懷抱,要是含情的,要是真心的,要是不摻著一絲一毫陰謀詭計的。
可是,她耗儘二十二載歲月,直至生命儘頭,也沒能等到。
沒能等到那個滿含情義的擁抱,沒能等到他愛她。
現在,她不需要了。
秦柏君將最末一個字寫好,勾唇一笑,擰緊的雙眉也舒展開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