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婂想到那封放妻書就氣。
上一世,葉姝婂從鐘離府出來後,一直是隱姓埋名躲在暗處陪著秦柏君謀事。
當時她也有聽說,鐘離府安排了人在找她。似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之勢。不過後來探子來報,說是鐘離景已經將放妻書給了殷九娘,她也算是自由身的了。
秦柏君登基後,應了之前的諾言要恢複她的身份,於是就對外宣稱,葉姝婂投湖未成,是他救了她,當太子時就收了她做侍姬,如今封妃堂堂正正。
可直腸子的言官不覺得堂堂正正,就抓著她身世不放一個勁的上書,鐘離景也不例外。
那段時日,兩人的關係,可謂是尷尬至極。
有一次,秦柏君喝了酒,醉醺醺的將那些個言官批判她的話說了出來,對帶頭上書的鐘離景更是破口大罵:“那混小子,說什麼你沒有放妻書……算不得朕的妃子,劄子裡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句……”
當時她以為秦柏君隻是喝高記混了,放妻書在她阿母那裡,怎麼可能沒有。
直到給鐘離景下藥的那晚,原本葉姝婂還是有所顧慮的。但他卻和她說,給殷九娘的放妻書是假的。
真言既出,葉姝婂顧慮全散了也狠下心來。她害怕鐘離景會影響她如今的生活,所以京城留不得他。
上一世,就是因為鐘離景手裡還有那封放妻書。他揪著這點,才不改口叫她“夫人”,才敢上書反對秦柏君給她冊封……
葉姝婂垂首遐思著,聽到有人在叫她名字後,神思才被扯回來。抬起眼眸,恰好對上眼前人直勾勾的目光。
鐘離景臉上帶著些許嚴肅的表情,凝眉抿唇,手中的毛筆早已放下,此刻正拿著寫好的藤紙,看樣子是在等她回神等了好些會了。
葉姝婂生出幾分忐忑來,他這神情和長秋閣那日有幾分相似,看得她有幾瞬恍若回到了前生。
見她回了神,鐘離景也自然地將目光收回,臉上的嚴肅表情也沒了,又看了她一眼後,這才把自己寫的那份交給她:“心緒不寧,寫出的字自然也是七扭八歪的,不如你臨摹的那份,寫自己的名該認真些,對得起自己。”
覺得他有理,葉姝婂有些尷尬接過遞來的藤紙,上麵字跡柔美清麗,完全看不出是出自鐘離景這個男人的之手,對比起自己寫的鬼畫符,簡直是天壤之彆。
葉姝婂心中感慨:看來還得好好多練。
鐘離景又遞來一張紙,他將“葉姝婂”三字的拆開了,一筆一劃列在了上麵。她估摸著應當是走神時,鐘離景無聊寫的。
“多謝了。”
“慣用手不必改。”
葉姝婂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剛剛寫字時先是用的右手,覺著握筆握著不大順手才換回了左手。
隨口應了聲“哦”後,葉姝婂又看向鐘離景,見他還在看自己寫的鬼畫符,於是稍稍清了清嗓,“你……身子好些了嗎?那天……”
探探口風,好揪出這人有什麼病。
不料未等到她說完,鐘離景卻倏地站起身,從她身旁走過。
葉姝婂怔了半晌,隻聽鐘離景淡漠的聲音在後邊響起。
“我去拿支好些的狼毫筆。”
撂下一句話後,葉姝婂就聽到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了。
話都沒聽完就走了,這是防著她嗎?
葉姝婂拎起筆,一麵寫字一麵思忖著:不會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吧……怎麼一提便走。很是怪異很是怪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