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意識消失後,我被劇烈的摩擦感痛醒,叮嚀一聲。睜開眼,我仿佛身處漆黑狹窄的洞子裡,腰上拴著一根繩子。
那人爬一下,我被迫往前出溜一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隻覺得我皮膚火辣辣的疼。
“醒了?”靳安帶笑的聲音傳來,他彈起一簇火苗,根據火苗搖曳的風向,判斷通風口,確保氧氣充足。
“你乾嘛啊。”我謹慎環顧,“這是哪裡?”
他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鑽過地洞嗎?富婆。”
我?出場那麼帥!完事兒帶我爬地洞?
我說,“我哪裡需要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帶你體驗一把。”他有力的臂膀往前匍匐。
我像是一個掛件被帶著驟然往前一衝,身後好像還有什麼拽了一下,我轉臉往後看,透著微弱的燭火便見拏雲昏厥在身後,腰上也拴著一根繩子。
“拏雲……”我擔憂急聲,“你怎麼……”
“怎麼把拖油瓶也帶走了是嗎?”靳安低笑,“彆擔心,他沒事。”
他一口氣帶我爬至出口,卻是一個枯井裡的壁口,井裡有一個鐵環抓手,靳安單手拎著拏雲,低頭看我,“會爬嗎?”
我看著壁口外的懸梯,隱約覆蓋在霜雪之下。
他陰鷙雙眸明亮熱忱,“要不你抱緊我的腰,我帶你上去。”
“我自己能爬。”
他拎著拏雲敏捷登上去,隨後站在井口看我吃力往上爬。
打火機點亮一簇微弱火光,跳躍在他不羈的眉間,照亮了飄雪的長夜,遠方城區盛大的煙花,綻放在他身後。
“要不要我拉你,富婆。”
“不需要。”
我費力爬上廢棄的井口,便見城外荒廢的驛站了。從寧乾洲的商業街府邸爬至城郊???他在我昏迷的時候,到底帶著我爬了多久啊。
我踉蹌往前爬了幾步,好看的旗袍滿是汙垢,臉上沾著泥土,蓬頭垢麵,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低低笑聲傳來,抬起囂張桀驁的臉看我,“沒吃過這樣的苦對嗎?大小姐。”
我將拏雲緊緊護在懷裡,仿佛前一刻我還跟寧乾洲一門之隔。房門關閉的刹那,我看見寧乾洲瞬息淩冽的眼神。眨眼間,我已身處荒郊野嶺了。
“你怎麼做到的?”我驚魂未定看向靳安。
靳安抬手,一張地形圖展開在我眼前。
薄薄的亮光散開,那張圖圍繞著寧乾洲的府邸,畫了很多圈圈點點,用筆勾勒出黑色的線條,那些線條成輻射狀向四麵八方延展。我被囚的小院是個核心點,寧乾洲的房間亦是一個核心點,還有個點似乎在我嬸娘的房間,她常常帶著孩子睡覺。
我緩緩睜大眼睛,“寧府下麵,你全挖通了?”
看起來,四通八達的。照這個輻射狀,整個平京城下麵,該不會都被挖了吧!
靳安把我拎起來,“沒那麼能耐。”
“要考慮很多因素。”他吹了聲口哨,銳利視線掃向周圍,“開挖的深度、麵積、含水率、含氧量、岩土堅硬程度,渣土運輸等等因素。”
口中耐心給我解釋,“隻能分路段進行,渣土必須倒進河裡,效率慢。”
我看著那張地圖,隧道挖得越深越長,含氧量就越低。沒人能活著從又深又長的地洞出來。
為了保證通氧量,靳安似乎將寧府周圍兩棟住宅樓買下,僅僅從寧府挖至隔壁住宅樓,再通過路麵前往下一個地道入口,如此地道和路麵交錯進行,克服地道內缺氧的情況。
這是需要多龐大的工程才能從城區順利通向城外。
我說,“你都挖通了寧乾洲的暖閣了,咋不趁他在暖閣的時候,丟個炸彈進去呢。”
他又被我逗笑了,好笑看著我,“大姐,我隻挖通了你的房間。寧乾洲的暖閣下麵是堅硬的岩石層,挖不了一點!”他笑容可掬,“你閨房下麵有一半的岩石肌理,老子花四年時間,讓人慢慢繞,慢慢鑿。”
結果一點也沒用上。
“為了接近暖閣,找人搞到寧府坐落的地形地貌,又找地理學家分析,把整個平京城的地貌都分析了一遍,在靠近暖閣的小天井處分析出了一條土壤層地帶繞樓而行,試著找人從隔壁鄰居家的四合院挖著試了試,繞成了。僅僅隻能到暖閣不遠處的天井。”
我瞪大了眼睛,“那你怎麼進寧乾洲的暖閣的?”
“他們被你房間床底下發現的地道入口吸引了注意力,你在湖邊又開槍打了寧乾洲,槍聲吸引走了兩名駐守的兵力,我從天井的芭蕉帶翻窗進了暖閣。”他說,“藏身地點還沒找好,你跟寧乾洲就又回來了,老子隻能站在書架後的暗門裡。”
我驚訝,“我床底下有地道???我怎麼不知道?”
“你住院期間挖通的啊。”靳安說,“不就是做一塊相似的地板遮擋嗎?有什麼難的。”
???
“何必為了我做到這種地步,太離譜了。”我仍覺不可思議。
他睨我,“無傷亡,無戰損。不是上上策麼。”
見我沒吭聲,他說,“你又不跟老子走,老子也沒得償所願,不如找個事兒乾,打發時間。若是老子戰死了,你多少還有條後路能逃,那時候會有人帶你走密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