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倉皇抬頭,有種蒼白的恐懼。
“彆害怕。”他冷靜看著我,“有我。”
他年輕英俊的臉冷靜慎獨,深邃陰鷙的眼眸充滿力挽狂瀾的力量,熟悉的語氣和安全感與紀淩修如出一轍,曾幾何時,紀淩修也是這樣一遍又一遍說:有我。
我那一瞬間的無助恐慌被靳安捕捉,他眼裡劃過深刻的憐憫,似乎覺得我很可憐。
他說,“你如果願意,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
我下意識攥緊無名指上的婚戒,顫抖地垂下眼眸。
這男人看似對什麼都滿不在乎,實則非常小心翼翼。
對感情很是謹慎。
他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
也就是說,關於感情方麵,他所有的行動,都建立在對方願意的前提下。
如果我不願意,他就會按兵不動。保持著疏離的距離,不會靠近。
可若是我願意,他會默認我接受了他的感情。
這就能解釋為什麼他的情緒總能收放自如。悍匪本質,卻有著細膩敏感的心思。
他拎得清,不做徒勞的付出。
若是沒有回報,他會全麵收斂。
忽而想起他曾經對我所做的一切,婚禮上他對我造成的傷害,我被人羞辱毆打的時候,他跟寧乾洲一起冷眼旁觀。
隻是在我跳樓自殺的時候,他不顧一切地拉住了我,露出了深刻憐憫的目光。
這個人所有付出的感情,都會索取百分之百的回報。
他不玩單向的。
有毒,碰不得。
我擦去臉上濡濕的淚痕,迅速穩定心神,斂去多餘的情緒。起身往內室走去,“你的傷需要多修養,指不定什麼時候,寧乾洲就讓人闖進來拿人了。”
“怕毛。”
我不再搭理他,將粥端去內室安安靜靜吃完,然後上床去休息。
怕自己熬夜突然猝死……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趕在自己病死前,手刃這兩世仇人—寧乾洲。
然後將孩子托付好,再走。
否則,我不放心。
“為什麼。”他忽然問我。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靳安說,“我很差麼?寧願這樣受罪,也不願跟我走。”
“你不差。”我背過身,麵朝著牆麵,“隻是我不需要,除了紀淩修,我接受不了彆的男人。”
我明確拒絕他。
以前跟靳安隻是單純的合作夥伴關係,我可以無所顧忌跟他做交易,向他索取服務保障。
然而現在,他在跟我談感情,想要索取付出以後的回報,那種向他奔赴的毫無保留。
我給不了。
“你要為他守一輩子麼。”靳安低聲。
“生是他的人。”我輕聲回了句,“死……就歸塵土。”
靳安之前問我有沒有按時吃藥,該是知道我身體出問題了。明知道我是活不久的人,何必跑來這一趟呢。
都這樣了,還要向我索要“這一趟的路費”,真就不白來,也不白付出。
他不再說話了。
外麵風雪呼嘯,雀兒敲門的聲音再度傳來,“小姐,卜遠遊剛來傳話,寧帥說今年的年夜飯一起吃。”
“回,我去。”我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