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褚說,“月前,薑常卿要反。夫人私下找到了他,處理掉了。”
鄭褚言簡意賅,我卻在這簡單的句子裡,聽到了驚濤駭浪的情意和至死不渝的愛。
隻是,娘親怎麼下得去手!
忽而想起,前些日子,娘親去密室見過寧乾洲。那時候,她是哭著從裡麵走出來的!
難道是寧乾洲逼的!是他的意思?
他將娘親圈養在府上,對她還算禮遇,給她自由,但出行都有士兵跟隨……
難道,寧乾洲將娘親攥在手裡,是為了牽製薑常卿?
我回到熟悉的府邸,穿過悠長的甬道,遠遠便聽見娘親婉轉如鶯的笑聲,官太太們哄笑傳來,好不熱鬨。
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娘親麵色紅潤,媚眼飛著,抽著旱煙,單手摸麻將。
今兒府上真熱鬨,許多高門大戶都來捧場。娘親似乎邀請了很多人,官老爺們,軍老爺們,太太,小姐都來了。
她為自己的壽宴大辦特辦。
我往水裡藏了藏身,笑說,“你們剛剛不要媽媽,媽媽傷心呢。”
星野有些陌生的害怕,躲了躲。
“要媽媽……”拏雲怯生生。
兩個小家夥奶奶的樣子,幾乎融化了我的心,我蹚水過去,靠坐在他們所在的木桶下方。
於是兩隻小肉手不斷從頭頂伸下來,抓我頭發,摸我臉。
拏雲翻過木桶,圓滾滾的肉蛋子一屁股坐我頭上。
我笑得不行,把他抓下來,抱進懷裡。
這好像是他們表達愛意的方式,能輕而易舉驅散我心頭的陰霾,將我冰冷荒涼的心拉回充滿愛的溫暖港灣裡。
我洗澡,他們陪著。
我換衣服,他們跟著。
我坐在梳妝鏡前描摹妝容,他們攀上桌子翻箱倒櫃。等我妝容畫好了,兩個小家夥一邊一個趴在我肩頭,看我的臉。
我也轉臉看著他們。
瞧他們無辜的大眼睛,濃濃的牽掛從泛濫的愛裡蔓延,這一刻,忽覺,孩子是無辜的。
他們沒有錯。
錯的是我這顆抗拒不肯釋懷的心。
“媽媽……”拏雲喚我,“媽媽……”
一遍又一遍。
於是星野也開始稀罕地喚我,兩個臭小子比賽似的,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喊個不停。
他們的呼喚讓我愧疚難當,自己是個不稱職的媽媽,有那麼一刻,忽然想放下一切,好好陪陪他們,陪他們一直走下去,見證他們的成長。
許是我在房間裡待太久,鄭褚上來敲門。
我補了妝,遮住臉上的淚痕,打開門,他看著我的妝容,晃神一瞬,隨後如常,“快晌午了,壽宴該開始了。”
我點了點頭,囑托嬸娘幫我照看好孩子。
鄭褚溫聲,“夫人說,讓你把孩子帶上,今兒府上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