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晟看到她一切平安,並未出事,就知道自己全部的擔憂都是多餘的。
那麼她不回信,純粹就是不想回他罷了。
又想到她先前終於回複的那個“滾”字,邰晟安靜的地守著心中酸澀,乍然見到她的喜悅化成一池冷水。
手指緊撚著玉牌,但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寫。
夜風涼的厲害,如今凡人之軀的姚姯打了個哈欠,心下有些煩躁。
玉牌上空洞洞的,他再也沒有回複。
姚姯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好像……在生她的氣?
手下依舊不停,按照他之前在玉牌上要求的‘摸我’,一絲一絲地給樹果順著毛,但是姚姯從未哄過人,說實話,確實不知道應該怎麼哄。
這果子就是邰晟,這點她是可以確定的。
畢竟如果不是,連華肯定會提醒她。
可是他現在又在賭氣不理她。
姚姯回想到他先前來來回回寫過來的信,而自己潦草地隻回了一個字回去,著實是過分敷衍了。
哈,回的那個還是個“滾”字。
不知道邰晟的脾氣究竟好到什麼程度,但換了她,即使她一貫在外表現得清冷,也難免會破口大罵回去。
想了想,姚姯輕柔的聲音順著月光絮絮,頭一回衝人道歉:“我先前同你發火,還不回你信,是我不對。”
手下的果子一抖,咕嚕嚕滾在她的手掌心下,貼緊她的小指。
但也僅限於此了。
沉默的空氣中隻剩下蟲鳴以及姚姯一步一步的腳步聲。
樹叢漸漸遠去,月光下,隻剩一條明明滅滅的小溪,水流潺潺。
大海的聲音已經聽不透徹,姚姯知道,她終於過了第一關。
隻是這期間,邰晟還是沒有回信或者搭理她。
姚姯捏了捏手裡的玉牌,第一次這樣懊惱。
她撿了塊大石頭坐下,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些:“邰晟,你理理我吧,讓我知道你現在安好。”她嘟囔道:“罵你是我的錯,但其實我也不是真讓你滾。隻是睡意朦朧,有些起床氣。”
“我以為你被人盜了玉牌,不是誠心要罵你的。”少女的聲音清脆動聽,勾起的尾音落入月色中,委屈巴巴。
“要不,我給你唱古謠賠罪吧。”她突發奇想:“幼時偷聽門中那些老學究私下聽曲,偶然聽得的,他們一聽這曲兒就樂嗬。”
她沒再問邰晟的意見,自顧自唱了起來。
……
“我將他紐扣兒鬆縷帶兒解,蘭麝散幽齋。不良會把人禁害,怎不肯回過臉來。”*
……
“但蘸著些兒麻上來,魚水得和諧。嫩蕊嬌香蝶恣採。半推半就,又驚又愛,檀口揾香腮。”*
少女清澈的聲音沾染進月色中,纏綿曖昧。
一曲唱罷,她糯糯再開口:“你何時對我半推半就嘛,原諒了我罷。”
邰晟情緒晦暗不明,咬著牙想阻止,隻是無奈發不出聲。
她究竟是去哪裡偷聽的?!能聽來這種濃詞豔曲!那群老學究是正經人嗎?!
半推半就是這麼用的嘛?!
雖然羞赧,但可惡的是,身體卻已經比他本人更快做出反應。
褶皺枯萎的果皮很快恢複了光滑鮮亮,如同被甘霖滋潤過一般。
拋開她無意識尬撩給他帶來的窘境,邰晟隻覺得渾身一片火熱。
姚姯哄他了。她一個神君,如此低聲下氣哄人。
雖然哄的方式古怪,但他心中照樣軟的厲害,先前的委屈和怒氣一消而散。
完全繳械投降。不管她是誠心罵他,還是不是有意,都無所謂了。
樹果貼了貼姚姯的掌心,輕輕蹭了蹭。
姚姯見狀,心下一喜。
打動他了!
隻是哄小悶騷,她終究還是沒什麼經驗,於是便再接再厲。
她將樹果端到眼前。
不知道邰晟如今還有沒有視覺,但她是確定他有聽覺,能聽到自己說話的。
於是她杏眼微微笑著,努力含情脈脈看向這顆看起來十分好吃的樹果。
“師兄,原諒我罷。”她的眼睛微彎,臉頰染了些緋色,月光下褪去了那些人前的疏冷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