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之事,哪裡輪得到我去操持?這自然是舅舅的事。”趙灝陰陽怪氣道。
從曹公公手中接過藥碗,二人合力將藥一點點喂下,曹公公說道:“殿下說的哪裡的話,您的處境老奴明白,當務之急,還是讓皇上好起來。不過殿下既擔心皇上的身體,又要替皇上分憂,這身子如何受得了?”
趙灝不予理睬,反而問起了父皇的起居,“父皇每日的飲食,均有人試過,為何隻有父皇中了毒?試菜的人呢?”
“回殿下,為皇上試菜的幾人都沒有事,所有飲食上桌前禦廚也都嘗過,都沒事,有時皇上也會給老奴賞賜幾道菜,奴才吃了也沒事。”
那就不是下在膳食之中,那會是下在哪裡?茶水均出自崔公公之手,他又伺候父皇三十年,是父皇最信任的心腹,不可能是他。
回想起父皇平日裡的習慣,午後一盞茶佐上一碟糕點,有時是桂花酥,有時是馬蹄糕,對於點心,父皇從不挑剔,隻要不是太甜他都愛吃,糕點自然也是被試過無毒後才被送上來。
隻是這時,通常是父親讀書時才會享用,書頁上若是沾上毒,再經翻頁時沾在指尖,當手拿起點心送進嘴裡,也是將毒一同吃下。
“去將父皇近幾日讀的書都找來。”
“是。”崔公公帶著他的徒弟小龐子去找書,少頃,捧著十幾本奉上,趙灝讓向太醫查驗一番,這些書的右下被浸過落回藥水,又風乾熨平,紙張顏色稍微發黃,但區彆太過細微,若是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異樣。
這些書全都存於禦書房,要在書上做手腳,自然是每日在書房中灑掃除塵的宮女太監,要在這一群人中找出犯人卻不容易,弑君都敢做,自然早就將這條小命置身事外了。
“向太醫,還要勞煩你將禦書房的書都查驗一番,帶上毒的都挑出來,可惜了,多少書都是孤本了。”
向太醫汗流浹背,成千上萬的藏書,他要如何一一查驗呐,抬起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唯唯諾諾地應下了。
崔公公又帶著一群人,將在禦書房當值的宮人全部帶走,嚴加審問,又徹底搜查一番他們的住處,是否留下什麼證據。
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搜到,這樣慢性的毒藥,距離發作都過去了這麼長時間,給足了時間去處理證據。
至於這群被捕宮人,他也不需要結果了,全部關押,一天不招就一直關著。
星星漸隱,天邊微白,月亮還剩一個淺淺的輪廓留在高空,天就快亮了。延福殿外的一切紛擾停息,趙灝回到景啟帝床邊,再次握住他的手。
這隻牽著他走過禦花園,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習字,教他拉開弓的手,如今已乾瘦如柴,屋內並不冷,但景啟帝的手冰涼。
趙灝搓一搓父皇的手,待手稍微有些暖意,將它放回被中,然後自己走了出去。
回東宮換了身衣服,便是上朝的時間了,想必舅舅已經得到消息了,他打算拖上一陣子再去。
“今日聖上龍體欠安,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朝堂之上,曹公公立於一側宣道,眾臣議論紛紛,“這聖上怎麼又病了,前兒不是還好好的……”“是啊,這太子怎麼今日也沒來?”“北方大旱,今日還指望著聖上能撥款呢。”
“諸位——”杭忠亮發話了,站在群臣之首,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