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裴老夫人說話,沈夫人又說道:“不過老夫人也彆怪我多嘴,笙娘也是正正經經的官家小姐,怎麼在裴家被磋磨成這樣了?我與笙娘從小一起長大,我的孩子都喚她一聲姨母,我也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說句難聽的,若是今日我不來,蓮姐兒哪還有命活?裴二爺的官是做得風生水起,可這家裡事倒是不堪入目的很!”
“沈夫人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裴某如何管理家事,還輪不到你說話!你教出的好女兒,跑到彆人家裡管閒事,傳出去是丟誰的臉?”裴治詠今日在這麼多人麵前丟儘了麵子,乾脆豁了出去,惱羞成怒下指著沈夫人就罵。
“丟誰的臉?裴二爺倒是去大街上問問,是縱容妾室謀害正室丟臉,還是我的女兒救人於水火丟臉!”沈夫人揚起下巴,側身轉向裴治詠,從容不迫地回懟。
“你!”
“你給我坐下!你惹出來的事,你領進門的毒婦!剛升個芝麻大的官,就真以為這個家沒人能治的了你了嗎?你要想在這個家做主,先等我死了再說!”夜深了,裴老夫人身心俱疲,身體實在無力支撐,她還想舉起手杖指向裴治詠,卻怎麼也抬不動了。
秋慈和沈靈雨一前一後地走著,而鄒大夫被夾在二人中間,快也不行,慢也不成,就這麼一路憋屈著走到二夫人院中,門口守著的人還沒有撤走,秋慈看看他們,正色道:“都讓開,老夫人有命,讓鄒大夫再來診治一番,圍著的人都離遠些,不得打擾。”
門口二人對視,然後側開身子讓路,小詩見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秋慈和沈小姐一起來了,明白事情有了轉機。
沈靈雨經過小詩身邊時,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小聲安慰道:“放心。”
秋慈將鄒大夫帶到蓮姐兒床邊,笙娘一抬頭見又是這個亂治的郎中,罵道:“你這個瞎了眼的庸醫,還過來做什麼?”
“二夫人彆著急,老夫人讓他再來給小姐瞧瞧。”
沈靈雨亦怕笙娘不知內情,會說漏嘴,先行說道:“笙姨母,讓鄒大夫再為蓮姐兒看看,有我看著,您彆怕。”
秋慈將蓮姐兒的手腕拿出來,蓋上一層絲帕,再讓鄒逾將手搭了上去,片刻,鄒逾一邊寫方子一邊說著病症:“小姐的症狀好了不少,隻是還有些虛弱罷了,沒有大礙了,我又新開了個方子,照著吃幾副藥便能大好了。”
鄒逾不是傻子,他行醫多年,自然還是有點看病的本事,幾天過去了,這脈象早已大不相同,他先前給的方子是應崔姨娘的要求按風寒開的,自然是不能藥到病除,今日再探脈,雖依然氣血兩虛,但較之前好了一些,開個補氣萬金油方總不會出錯。
鄒逾原以為到了這一步已經萬無一失了,他倒是沒料到從他回答起蓮姐兒的病是風寒起,就已經踏入泥濘,每多走一步,就濺起更多的泥點子,沾在身上,彆想再甩開。
沈靈雨就站在鄒逾身後,黃芪、黨參、當歸、茯苓……倒是謹慎了,開的都是挑不出錯的補氣藥材。
“鄒大夫這副藥倒是開得保守,選了個人人都能吃的補氣方,隻是蓮姐兒本就弱,又是病了這麼久,突然猛補一劑,怕是更傷身呢。”沈靈雨突然開口,讓鄒逾握筆的手突然一顫,一滴墨暈在紙上。
“你!你懂醫術?”鄒逾回頭看向沈靈雨,不可置信道。
“自然了,鄒大夫不會以為蓮姐兒是喝了您開的牛頭不對馬嘴的藥才好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