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芙娘是相識,那又如何?”
“你既然承認了荷包是你的,那就好說了,這荷包上還沾著墨跡,與你在家中用的墨汁完全不同,你用上了時興的油煙墨,而楊文柯還在使用陳舊的鬆煙墨,兩種墨錠磨出來的墨汁隻要仔細查還是能分出區彆來的,你的荷包,怎麼會沾上楊文柯用的墨水?”
穆楚聽及此處,雙目瞪大,嘴中一邊叫著不可能,一邊拿起荷包,手不住顫抖,想要檢查上麵的墨跡,“不可能!我拿回來時明明檢查過了!不可能有墨……”
頓時,他自覺失言,抬起頭來,目眥欲裂,死死盯著趙灝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在詐我?”
“兵不厭詐嘛,你把證據藏得這麼好,沒一個能直接指向你,我隻好使這一招嘍。”
穆楚緊緊捏住荷包,用勁之大,像要將它撕碎,“你!無恥!”
“你一個殺人犯,也敢說本世子無恥?罔顧法度,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若要放任你這樣的人參加科舉,才是大景朝的禍事!”
“你懂什麼?!我與芙娘,隻要再等兩個月,隻要再等兩個月,我就可以把她娶回家了!可是楊文柯做了什麼?他害得我與芙娘分離,害得她成了彆人的妾室,永遠低人一頭!”
“楊文柯做了什麼?他不過是靠自己的才華自食其力!遭到你們的側目與嫉妒就算了,你還謀取他的性命!你若真有心娶芙娘,三年前就該刻苦讀書,而不是讓人家在虎狼窩裡等你一年又一年,再者說,提前將人贖身安置才是萬全之策,你既無法一次高中,也不能說服家人替她贖身,憑什麼將這怨氣轉移到楊文柯身上?”
穆楚張了張嘴,卻發現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是啊,他對芙娘隻是一句又一句虛無的承諾,他的父母不允許他娶芙娘,罪臣之女怎可為人正室,隻是許他高中後納芙娘為妾,他不敢告訴芙娘真相,隻一次又一次地讓芙娘等他。
全都是他的錯,是他對不起芙娘……
穆楚不再掙紮,雙手垂落,頭頹然低下。
趙灝見狀,轉向潘尚書道:“殺死楊文柯的罪犯就是堂下穆楚,結案吧。”
潘尚書招呼幾個衙役,將穆楚帶走,潘尚書問道:“既然這犯人已經抓到,那牢裡的那群試子們,是不是可以放了?”
“不急,他們在牢裡可有說起過什麼,我上次在牢中安排的一個書吏呢,叫他過來回話。”
潘尚書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本以為今天終於可以將這尊大佛送走了,沒成想竟還沒有了結,小太子的處事著實看不明白。
書吏捧著一堆文書來到堂前,此人是趙灝安排在牢裡記錄那些試子們私下的言論。這群人談天說地,從自己的冤屈說到世道的不公,牢裡關押的試子們貧富差距大,說不了幾句就能吵炸天。
除去這些吵嚷,還是能有些情報的,僅僅兩天,書吏就寫滿了十幾張紙,趙灝從中仔細查看,提取到了一些信息。
六年前,一個來自延州名叫鄭晚風的落第試子服毒自儘,死狀很是慘烈,顏麵黑紫,眼、鼻、耳、口具有血流出。雖說每屆放榜後都有些心灰意冷之士自尋短見,但因此人死法實在嚇人,倒是自他之後,自殺率降低了許多。
突然提及此人,絕不會是心血來潮。他死前曾留下一封絕筆,聲稱自己滿懷信心卻無以施展,知曉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學究稱讚數次的好文章卻不及彆人一絲一毫,愧對父母親人,無言回去麵對家人,留下一篇文章和這封絕筆信後服毒自儘。
這文章就是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