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嘞!這野豬下山也忒嚇人了,地裡的莊稼被糟蹋壞儘不說,居然還見人就頂,謝老酒這下斷了腿可怎麼是好哦!”
“瞎!這有什麼,到時候讓他娘再給娶個媳婦,隻要他自己控著點脾氣,不要像前頭那個似的把人打跑,還愁沒人伺候他嗎?”
“倒是這麼個理。”一個婦人琢磨一下,忍不住點頭讚同,這年頭誰家男人不打媳婦,現在謝老酒若是真能控住脾氣少打點人,想來娶個媳婦不是難事。
“哎呀,說起來也是喝酒誤事,若不是林老酒自己醉了腦袋,這野豬也不能那麼輕易地撞上他。”婦人感慨,“林老九真不愧是林老酒!”
兩名字雖說念法一樣,但其中含義可是大為不同。
林老九是指他們那輩人中,他的排行第九,而林老酒,則是因為他嗜酒如命,甚至在沒錢的時候哪怕賒賬、賣田也要買酒喝。
久而久之,“林老九”就成了“林老酒”。
緊跟一路的寧溪將幾人談話儘收耳中,將想要的信息也收集的差不多後,便腳步一拐,順勢脫離了隊伍,準備回家。
行至半路,寧溪突然淺淺一笑,想來,如今她這個丫頭片子的話到底能不能信,眾人應該都很清楚了才是。
一邊想,寧溪一邊回到家。
隨後一直等臨近未時過半,她才趁著寧父也補足了覺,一家人齊聚一堂後,將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聽完後,兩人稍微放鬆,像是卸下了什麼膽子一樣,垮了下肩頸。
寧母語氣略帶慶幸道:“還好還好,這野豬不是從咱們家這裡下山的。”
寧父剛醒不久,正大口吃著寧母給他留下的朝食,說話時難免有些含糊:“應是抓的藥粉起了效果,這才沒從咱家這裡過。”
寧溪和寧父有些同樣的猜測,心裡連連慶幸,雲九娘的“管用”誠不欺她!
總之,多抓點藥粉總沒錯。
想到這裡,寧溪當即趁著天色未晚,拿出家裡僅剩的積蓄,又去了趟鎮上。
這次半道上遇見了牛車,寧溪花了兩文錢,輕鬆地到了目的地。
她一回生,二回熟地摸到醫館,又找大夫給她抓了和上次相同的藥粉。
裡麵的大夫也還記得寧溪,畢竟像寧溪這樣出門圍紗的農家女子算是少數,更何況距離這位姑娘上次抓藥的時間才過去不久。
儘管認識,但大夫也沒有多做寒暄,隻儘職儘責地抓藥。春季山裡野獸性躁,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他藥鋪裡的藥粉總是賣得極好,價格自然也不便宜。
接藥給錢,這一趟寧溪算是散儘家底,等重新回到家,按照流程地撒了遍藥粉後,她心裡的肉痛才稍稍有所緩解。
處理正事時,時間總是過得極快,一晃又是夜色漸深之際。
這時段正是寧溪守夜,畢竟,就算野豬從北麵下了山,也不能保證寧家這裡不會出現一兩頭漏網之豬,所以,寧溪和家人商量過後,一致決定再輪守幾天。
當下,寧溪坐在院門前,身上是用來過冬的棉襖裹。春深露重,山裡一旦入夜,堪比寒冬。
寧溪靜坐著消磨時光,心裡糾結著另一件事。
為了買藥粉,家裡積蓄被消耗一光,她到底要不要做點其他的東西拿去賣呢?
吃食這東西不像打絡子,隻要自己不說,那彆人發現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五,但吃食不同,一旦開始買賣,不論是進貨還是售賣,必定惹人眼,如此,上林村的人也會很快知道。
到時候,他們若是……
想到關鍵處,寧溪被突如其來的燈光一閃,且這光還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她眯起雙眼,站直身體,隱隱覺得來者不善。
很快,隨著來人越來越近,寧溪也將對方給認了出來:裡正家的二兒子,林大拴。也就是上次寧溪趕大集坐車時的趕車人。
“大拴叔怎麼來了?可是有事?”被圍紗擋了半邊麵龐的寧溪雙眼帶笑,言辭客氣。
對麵,林大拴摸了摸頭,行為舉止皆是躊躇:“我和你嬸子是來問問你要不要和村裡人明天一起上山。”
話落,林大栓似乎自己也覺得糊裡糊塗,便又仔細解釋道:“今天你老酒叔被闖下山的野豬拱去半條命,村裡人地裡的莊稼也被毀得乾淨,所以我爹…裡正,準備組織些人手去山上看看情況……”
說到這裡,林大拴搓了搓手,心裡尷尬:“之前聽林寡婦說過,這野豬的痕跡是寧丫頭你一早發現的,叔想著你應該是個有成算的,所以就想問問你,要不要明天和村裡人一起上山?到時候若是獵了野豬,便隻管挑著好肉選。”
寧溪聽完心裡好笑,但麵上不顯半分,隻蹙緊眉頭,露出為難道:“大拴叔,不是我不願意跟你們一起去,實在是我當初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才發現附近有野豬群的痕跡,你這讓我一起跟著去,彆到時候我一害怕尖叫出聲,再誤了事。”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