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做夢吧,鏡子當中的櫻看起來小小的。
依然是大大的眼睛,紫色的頭發,加上戴著的蝴蝶結。
好可愛,山田正治心想。
她獨自一個人坐在列車的車廂裡麵,站起身來的時候,發現身後的車窗當中映照出了對麵列車當中的情景:
在對麵反向的列車當中,父親遠阪時臣正跟姐姐遠阪凜一起有說有笑的。
可是,列車正在駛離。
兩列列車就像是兩條平行線,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交點,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而看著父親和姐姐即將離開,小櫻整個人陷入了一陣慌亂之中,趕緊站起身來追逐著對方遠離的聲音。
“爸爸!”
“姐姐!”
幼小的櫻發出了令人感到心疼的悲鳴。
然後奔跑起來,打開一節又一節的車廂門,隻是不想錯過跟父親和姐姐相見的機會。
可是……
這根本就是徒勞,轉瞬之間,他們就已經消失在了小櫻的視野當中。
小櫻也啪嗒一下向前撲倒在地,整個人的臉上,眼睛當中流露出無助的神情。
此時的小櫻已經被徹底拋棄了。
而與此同時,在她的麵前,地麵上,無數的蟲子密密麻麻地爬行著。
整節車廂當中全是可怕的蟲子。
……
......唏唏嗦嗦的聲音。
那個聲音相當熟悉。
那是無數蟲子拖著身子,無數蟲子爬行在牆壁上的聲音。
這個地方相當熟悉。
陰暗潮濕的密室。
被做在地底下的靈廟。
帶到間桐家時,第一個被給予的房間,就是這暗黑的綠色。
在那暗黑的中心,有個人型。
......雖然迷惑著那到底是不是可以稱做人,但外表是人類。
間桐臟硯笑了起來。
“作為容器,櫻還真的是有著很高的潛質呢,這樣下去的話,下一次60年以後的聖杯戰爭,間桐家應該就有希望了吧。”
“櫻啊,這個家夥在最初的三天當中又哭又喊,不過第四天就平靜下來了呢。”
“今天早上我將她放到蟲倉裡麵,想看看她能堅持多久。
被蟲子蹂躪了半天,都還沒有斷氣。
不得不說,遠阪家的這塊材料還真的很不錯呢。”
鏡頭一轉,是被埋在蟲子堆裡麵,隻剩下一個腦袋的弱小的間桐櫻。
看到這一幕,山田正治整個人都有點崩潰了。
可惡啊!!!
間桐臟硯這個家夥真的不是人,居然對櫻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嗎?!
利用刻印蟲,將間桐櫻的身體和精神徹底摧毀,然後改造成為間桐臟硯想要的樣子,不但是魔術回路,包括思想都要聽命於他。
這就是間桐臟硯的目的。
……
恐懼,無助,無奈,怨恨……所有的這些充斥著間桐櫻的大腦。
可是,在經過長時間的折磨之後,她眼前的所有的光亮都熄滅了。
這是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
感受不到一點點的溫暖,冰冷的,仿佛連自己都不存在了一樣。
櫻隻是張著眼睛,眼神一陣空洞,跟屍體沒有任何分彆。
不僅僅是絕望,甚至已經是麻木了。
看到這裡,山田隻覺得一陣心疼。
很難想象,這麼多年,間桐櫻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為什麼遠阪時臣要把櫻送給這麼可惡的惡魔啊!
……
對於間桐櫻來說,世界一直都是黑暗的,她一直都很自卑,認為她沒有遠阪凜好。
不論是在身體還是家庭境遇上麵,間桐櫻都認為自己不配跟其他的女孩子比較。
姐姐是那個光鮮亮麗,又驕傲地活在陽光底下的人。
而我……
隻不過是一個被蟲子侵蝕控製的工具而已。
我這一生,隻配活在黑暗當中。
曾幾何時,櫻的心早就已經是一片黑暗的死水了,根本一點點的光亮都沒有。
可是……
她遇到了衛宮。
衛宮士郎的關懷,讓間桐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從見到衛宮的那一天開始,衛宮對她的關心也好,手把手地教她做飯,在被哥哥打了耳光以後為她出頭,為了保護她,讓她留在衛宮家中……
這一切的一切,最開始就像是一點點微弱的縫隙,被誰用鑿子一點點地鑿開,在她的黑暗封閉的世界當中帶來了絲絲流動的風和聲響。
然後,那些頑固地將她封閉起來的黑暗岩壁,正在一點點地崩塌。
直到衛宮出現在了她的生命當中。
一束光照射進來,將她的整個世界都照亮了。
到這種時候,櫻的眼中含滿了淚水。
我已經習慣了這黑暗。
如果不曾見過光。
我本可以忍受的……
間桐櫻無聲地啜泣起來。
……
聖杯戰爭再一次開啟。
間桐臟硯把她叫到跟前,命令著:“不是間桐慎二,而是你要作戰。“”
那是已有所覺悟的事。
至少直到二天前為止,都是這麼接受著。
但是,現在卻無決心了。
從判斷出衛宮士郎是禦主時,她就缺少戰鬥的意願。
讓她去衛宮家是為了監視。
但是衛宮士郎既沒有身為禦主的適性,也沒有聖杯戰爭的知識。
那是立刻就可以判斷出來。
因此,等於一開始就不必派遣監視者。
她以監視的名義為辯解,繼續當著衛宮士郎的學妹。
沒有和他戰鬥的必要,這樣。
即使總有一天自己的真正身份會曝光,但還是有著互相戰鬥之日絕對不會到來的樂觀看法。
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種結果呢。
“爺爺,一定要把禦主全部都殺光不可嗎?”
老人的回答早就知曉了。
因為知道,所以她就未曾如此問過。
但是老人卻笑了起來。
“怎麼樣呢。你無論如何都要這麼問的話,那把一個人或二個人做成消遣的玩具也行。
隻要把從者奪走的話就好。
剩下來的禦主,看你是要做成玩具,人偶,全隨你高興。”
老人的回答,和她的預期有稍微的差距。
“咦……?”間桐櫻張大了眼睛。
間桐臟硯用陰鷙的眼神看著她,“不了解嗎?我說,沒有必要把禦主全部殺掉。
隻要處份掉活著會造成危險之輩即可。
剩下來無法造成阻礙之輩,你要放過也行。
因為是可愛的孫子所拜托呐。
僅管說是吾族的悲願,但多少也能通融一下。”
間桐臟硯的話語,解開了櫻所僅剩的警戒。
那位老人,偶爾會有莫名溫柔的時候。
在實行間桐的魔術“教育”時,完全沒有人性,且殘忍的和蟲獸不相上下。
但是在他這麼說著的時候,就像是慈祥的爺爺般地令人感到親切。
所以是不可能被騙的。
這隻是心血來潮呢,還是經過計算的溫柔呢,她無法得知。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選擇權,隻要間桐臟硯一聲令下,她就必須跟其他的禦主,跟士郎和凜進行戰鬥。
“怎麼,這樣還不滿嗎?真是的,麻煩的女孩子。因為你這麼膽小,所以能到手的東西都無法到了。
聽好,這次不正是個好機會嗎?
想要的東西,靠力量去取得就好了。
呐,櫻啊。
你要一直都停留在監視者這個位置上麵嗎。
若有想要的東西,去奪取就好了。不管是力量還是權利,你不是都有嗎。”
“……”
她並沒有回答。
本來就沒有想要的東西。
衛宮隻是個憧憬,櫻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接受這件事。
自己是汙穢的。
和他完全不相稱。
所以能夠坐在他身旁座位的,一定是個能更加符合他的人。
自己在那個時候到來之前,隻要能像現在這樣待在他身邊就很好了。
再求追更進一步的幸福,隻會招至破滅。
“爺爺。我無法戰鬥。Rider就讓給哥哥吧”
她顫抖著聲音說著。
在這裡反抗的話,會有什麼樣的態度在等著,她相當清楚。
手腳的感覺被折斷,被丟到蟲子群裡麵的恐怖,她是永遠也無法習慣。
迄今為止保持理性的界限是二個小時。
今日會有多少倍,不對,在聖杯戰爭結束之前,一想到一定得在那種事情裡忍耐到底不可,
就會瘋掉。
櫻站在原地,像個無助的孩子,一動也不敢動,隻是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手。
手腳發起抖來。
再教育的恐怖令她想尖叫。
......但是,她恐懼的決不是疼痛。
她所恐懼的,隻有——
無法忍耐痛楚下去,而變成服從老人的意思這件事。
“……唔。那麼就沒辦法了。沒有道理用無理的強迫,來失去重要的繼承者。這一次也徹底地從旁觀戰好了。”
間桐櫻屏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老人是不是認真的,但是他就接受了她的辯解。
全身的顫抖停了下來,暖暖的安心感擴散至整個胸口。
───她那變得毫無防備的心,
“但是,這樣就令人有些不滿。
在這一次的入選者中,遠阪家的小姑娘是其中最上等的。
如果連運氣都站在她那邊,或許我們所說也能讓她得到手。”
讓老人打從心理惋惜的聲音,潛了進去。
“────姐姐,嗎?”
就在此時,惡魔進入了。
她有預感。
如果是姐姐的話,一定會贏的吧。......她就是那種人。
總是能夠把想要的東西全都得到手,
然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意氣風發地向前走去。
一點不回頭望向站立不動的自己,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全都拿走。
那麼────她一定會勝利吧。
體內,化做冰般地冷了起來。
......那樣子怎樣都行。
已經習慣了。
已經習慣了。
已經習慣了。
───這種事,早就已經習慣了。
姐姐全部能得到手中。
不管是我所忍耐的痛苦,不停的憎恨,光輝的未來,然後,就連我唯一可以寄托的那個人,
都會從我的麵前漸漸消失不見────
間桐櫻看著自己的腳下,腳邊扭曲起來。
隻是這樣的話就感到頭暈目眩,她吐了口氣……
隻覺得胸口好痛。
她輕輕的抽慉一下。
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針刺到似地,被厭惡的感覺襲擊。
而此時,外麵開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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