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說了娜萊的眼睛之後。
森山葵表示非常疑惑,“那她平時是怎麼生活的呢?”
似乎覺得自己問話有些問題,於是她又換了一種方式說到,“我是意思是,如果娜萊眼中的世界跟我們不一樣,那她怎麼辨認事物,同時又能準確認出爸爸,我和其他人的呢?”
“氣味和聲音吧。”宮崎夏樹說,“娜萊可以通過人的聲音和身上的味道來辨認出對方。”
“但是,有時候她也能通過自己的眼睛來觀察和識彆這個世界。”
宮崎夏樹又補充到,“雖然跟我們認知當中不一樣,但是或許在娜萊那裡有自己的一套規則,同時她也能通過這一套規則來認識事物。
雖然有的時候會產生混淆就是了。”
“原來如此。”
森山葵點點頭。
然後下一秒鐘突然恍然大悟般抬起頭來。
“啊……怪不得,她叫我妖精。”
“是因為在她的眼中我跟妖精長得一樣嗎?”
宮崎夏樹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這樣。”
森山葵點點頭,不過當即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嗯?但是她所認知的妖精跟我們說的是一樣的東西嗎?”
……
為此森山老師對娜萊進行了一些實驗。
先是將一堆準備好的圖片放到娜萊的麵前,讓她進行辨認。
圖片當中繪畫的都是天使的形象,有著寬大的白色翅膀,但是背景色和構圖卻不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出人意料的,宮崎娜萊居然能夠將天使這個詞給說出來。
於是森山葵再換了一組圖片,這一次的構成更為複雜一些,天使會跟其他的主體事物參雜在一起。
比如說天使坐在汽車引擎蓋上麵,天使飛翔在天空當中,天使擁抱著另外一個人類,天使騎馬……
這一次宮崎娜萊就無法完全從其中將天使辨認出來了。
不過她能將翅膀這個形象給挑出來。
“真的是很神奇呢。”森山葵不由得感歎到。
也就是說娜萊有自己的一套辨彆標準。
而且娜萊眼中的世界比她想象當中的更加複雜。
為了更進一步探索娜萊眼中的世界,未來的一段時間當中,森山葵還教她學起了繪畫。
每天的幼兒園課程,加上遊泳,這會兒還要增加一項繪畫課,其實挺辛苦的。
所以更多的時候,森山葵都是晚上給他們做完晚飯之後才在宮崎家中教宮崎娜萊學畫。
“這是我們眼中的世界。”
森山葵將一張照片放到宮崎夏樹的麵前,上麵是一張風景照片。
然後再放上一張經過電腦加工之後打上馬賽克,變得混亂的照片。
使用的都是同樣的一張照片,但是為了表達出森山老師假象中宮崎娜萊眼中的世界而做了處理。
“這是娜萊眼中的世界。”
森山葵說,“但是,如果娜萊的認知體係穩定且有明確的標準的話。
她所使用的畫筆是我們這個世界的,然後通過她眼睛當中看到的景象描繪出來的話,也應該是貼近我們世界的樣子才對。”
“欸?”宮崎夏樹一下子聽暈了。
“嗯……怎麼解釋好呢。”森山葵思考了一下說,“你看,娜萊就像是一個編譯器,大腦當中會自動將我們的世界語言翻譯一遍,他不知道這兩者之間的差異,然後當她輸出的時候,雖然使用的是她自己的語言,不過同時又進行了一次編譯。
這一次編譯過後,得出來的反而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東西。”
看著宮崎夏樹一臉迷茫的樣子,森山葵不由得陷入了絕望之中。
“她畫的畫,不管中間過程如何,如果足夠真實應該是能反應出真實世界的樣子,因為隻有這樣在她的眼中才是統一的對嗎?”
“一隻狗,在娜萊的眼中是一隻貓,那麼她隻有將這個東西畫成貓的樣子才符合她的認知。
但當她畫得足夠像的時候,這隻貓在我們的世界當中其實就變成了一隻狗。”
“用數學來解釋的話,負負得正的話,她應該能畫出準確的符合我們認知的東西才對。”
宮崎夏樹搖搖頭,還是無法理解。
森山滿頭黑線。
不過也不指望他理解,等娜萊畫出來你就明白了。
……
可是,接下來的劇情並沒有按照森山葵想象當中的發展。
因為宮崎娜萊畫出了非常不一樣的東西。
在看到小娜萊用水粉繪製出來的圖畫的時候,森山葵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站在娜萊的畫前佇立了很久,等宮崎夏樹大聲叫她名字的時候,森山老師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頭來。
宮崎湊了過去,隻見娜萊塗鴉的是一片混亂的顏色。
看起來就像顏料打翻了一樣,隻不過每個地方都是被娜萊精心雕琢過的。
仔細看會覺得一片混亂,但是漫不經心地瞥上一眼卻又會被震懾住。
這是一種什麼樣詭異的體驗?
“娜萊簡直是個天才……”森山老師喃喃自語。
“你能想象得到嗎,這幾乎是梵高級彆的繪畫,把色彩運用到這種程度,雖然你不知道她畫的是什麼,但是你能從娜萊的畫當中看到噴薄欲出的生命力。”
……
古川浩澤仔細看了娜萊的那副畫,說真的很混亂。
不過就像遊戲當中宮崎夏樹評價的那樣,冷不丁一看的話,居然會覺得有一種特殊的美。
美得驚心動魄。
這大概就是宮崎駿這樣的大師才能繪製出來的作品吧?
不得不說宮崎駿在這個遊戲當中投入也太多了,做這些畫以後都可以拿去開畫展了呢。
“但是,這樣一來我的假設就完全錯誤了呢。”森山老師有些沮喪。
是的,在這副畫當中,你甚至連宮崎娜萊原本想要畫的東西是什麼都無法想象,一點相似的線條都沒有,更彆提她能夠真實地畫出符合人們認知的東西了。
也就是說宮崎娜萊的認知體係是一個混沌體係,不論是辨彆、編譯,其實都是在發生改變的。
又或者她有自己的標準,隻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是什麼。
但是,至少說明了一點,娜萊的這套標準是複雜多變的。
……
如果坐標係能夠建立的話,大概還能引導娜萊進行正常人的生活。
按照森山葵的想法,哪怕所看到的跟大家不一樣,那麼就不一樣好了。
色盲的病人如果沒有發現自己是色盲也能活得很好,哪怕是不一樣的認知體係,隻要你能自洽就完全沒有問題。
可現在……
看到結果的時候,森山的信心有些被擊潰。
可她卻在第一時間看向的是男主,並且伸出手去擁抱了他。
宮崎夏樹整個人呆立在原地,不理解森山老師的行為。
森山葵卻已經泣不成聲,眼淚落在宮崎夏樹的衣服上,然後一邊摟著他的脖子,一邊用手撫摸著他的後腦。
就像是母親一樣。
“帶著這樣的娜萊,一定很艱難吧?”
森山葵又說了一次。
這一次的感受卻遠超以前。
“感謝你能一直堅持到現在,一定很艱難吧?”
“嗯,嗯……”
宮崎夏樹全身顫抖著,伸出手去慢慢抱緊了對方。
與此同時,電視機當中男主的獨白再次響起: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哪怕在冬天當中,全身都變得火熱起來。”
“森山老師,是一個心思非常細膩的女性,她能感受到我和娜萊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東西。”
“就是這一刻,我本能地抱緊了森山老師,就像是一個即將溺死的落水者拚命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