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景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手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那張平攤的大臉屬於她,五官較為成熟,可能是十五、六歲時的她。
“她”的表情既似痛苦又似憐憫,張開嘴巴,聲音像從老舊的留聲機裡傳出,充滿不真切感,話語亦是顛三倒四。
“植入植入錯誤錯誤植入……在黑暗的星空積木拚成滾燙的地獄啊啊啊啊啊一群管理者扳手組裝自由神像從偷窺逃走嘩啦啦啦啦的靜悄悄植入錯誤錯誤靜悄悄的嘩啦啦的啊啊啊啊啊眼睛看見偷窺偷窺嘩啦啦的看不見……”
“她”說著,聲音越來越粗獷,漸漸不清晰,隻聽“轟隆”一聲響,“她”那張大臉霎時間消失。
緊接著,藍色的區域開始崩塌,入目所見的藍色變成一隻隻方塊晶體,在沙沙的墜落聲中消失,露出濃稠的黑色。
處處都是純粹的黑色,朝景的身體消失了,隻有她的意識還在無儘的黑暗中,被黑暗漩渦裹挾、碾碎、沉落……
“小不點?”
朝景猛地回神,看著奉長川:“姐、姐姐。”
奉長川皺眉:“還好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朝景抿了抿唇:“姐姐,我可以先不說嗎?等我至少查出一點線索再講,好不好?”
奉長川拿起手帕擦拭她額頭的汗珠:“你自己心裡要清楚,解決不了的事情要尋求幫助。”
她知道,小不點總是這樣,不會主動尋找幫助,頂破天也就利用她借力打力,很少說自己的計劃。
朝景點頭表示明白,腦袋裡清楚的回放那段奇怪的話語聲,顯然,當初第一次在中間區域愈行愈遠,並看到自己的臉,不是鬨鬼或者幻覺,更像早有預謀。
奉長川拿她沒辦法,忽然聽她緊張的聲音:“呀,姐姐,我昏迷多久了?”
“一天一夜。”
“嚇死我了,”朝景直拍胸膛,“以為錯過決賽,還好還好。”
奉長川不屑道:“這種比賽有什麼參加的必要?”
朝景說:“有必要的,說一千道一萬,總歸生活在亞嵐帝國,要讓同樣生活在這座帝國的低等人看見。”
“在帝國憑實力璀璨奪目,和以反叛軍的身份站在頂層,我覺得都有不同的意義,看見某一個也好,兩個都看見也好,都有意義。”她笑笑,“不說這個,姐姐,既然你都來了,就留下住幾天吧?”
奉長川:“行吧。”
“我想睡覺了,姐姐。”
“昏迷這麼久,才醒來又要睡?”
“可我覺得好累好累,沒精神,也沒一點點力氣。”
朝景抱著奉長川的胳膊,正說話著就閉上眼睛,很快傳來輕輕的鼾聲。
奉長川慢慢撫摸她的腦袋,暗歎一聲,相信她家小不點吧,可以解決的。
這一覺直到日上三竿,朝景醒來時沒看見奉長川,倒發現她留的紙條,說是在一樓客廳看書。
她揉揉眼睛,坐起來發呆,想到之前的事,現在精神力不足,即便去中間區域也辦不了什麼事,不如等養好精神再說。
算時間,後天就是決賽了,朝景拿出手機,打開論壇看,官方沒發任何聲明。緊接著,她回複了幾條處理各項事宜的說明,奇怪的發現,那個叫千紗的武士給她發消息。
千紗:你在做什麼?可以一起去武場訓練嗎?
朝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回複說自己才睡醒,先不去武場。
消息發出去沒有回應,她正要關掉手機,卻見千紗打來了視頻,她猶豫少頃,選擇接聽。
“還有什麼事情嗎?”朝景問道。
視頻中的千紗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沒、沒事啦,今天雪很大,雪下得挺頻繁的就是。”
朝景望向窗外:“因為丘計靠近東部地區,而東南兩地的冬天普遍時間長,氣候更冷,”默了默,“不太好。”
千紗說:“我剛剛堆了幾個雪人,想著你能過來一起玩就好了。”
“你的朋友不在嗎?”朝景記得她身邊挺多人來著。
千紗失落地低著頭:“他們都沒有進入決賽,因為要修行要學習或者忙家裡的事等等原因,就沒有陪我一起。”
“說實話,我第一次出遠門,對這裡一點都不熟悉,也沒有認識的人,隻知道你也在。”
“昨天想著要向迎接新的挑戰一樣,去探險這座有古老曆史的城市,結果走錯地方,破壞一件古董賠好多錢,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朝景沉思少頃,說道:“你給我發個地址,我過來找你。”
“好!”千紗立刻興奮地笑起來,“我會超級開心你能過來。”
掛斷電話,朝景心說真是開心得太早了,她一個人起碼什麼地方都能去,要興衝衝地拉上自己,結果發現門都進不了才尷尬。
“姐姐,我先出去了。”朝景快步下樓梯,衝奉長川擺擺手。
奉長川麵無表情看著她的背影,行吧,自己在哪兒都是空巢老人,孩子大了就是留不住。
天空灰暗,大雪紛飛。朝景裹緊衣服,在風雪中艱難行走,要不是她暗中用能量控製,非得被風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