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邀請函時,商璃眼中寒意森森,真是自不量力,即便她承認那個小孩擁有驚人的力量,但也沒有資格約見她。
她將邀請函扔到一側,拿起酒杯細細品嘗,半晌,她悠悠投去視線,腦中卻浮出那小孩詭異的能量,能夠將生靈轉瞬間吸食殆儘,簡直聞所聞未!
若是,她擁有這樣的能力,吞噬掉對手,風山域豈不非她莫屬?
陳客收到那名神秘武士的邀請函,話裡話外暗示他身體變差的事,登時胸膛升起怒火,他就知道是她搞的鬼!
現在居然還敢主動露麵挑釁他,真是不知死活,等見到人,他非得扒她一層皮,然後下油鍋中炸一炸,才能消心頭之恨。
他耐著性子,好不容易等到約定之日,怒氣衝衝地到達地點。
邀請函中的地方名叫春樘公館,屬於斷天閣,自有一套規矩,來者必須遵守,否則後果自負。
陳客聽著服務生講規矩,不滿地讓保鏢們出去等著,心說那武士看著強,但這裡可是斷天閣的地盤,諒她也不敢胡來。
春樘公館提供的房間狹窄逼仄,光線昏暗,孤零零的置著張椅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牧知芒被公館外磅礴的氣勢和內裡簡陋的布置驚訝到,心說跟牢房似的。
不過,她對環境怎樣沒有太大講究,更好奇朝景找她做什麼,那個孩子,小小年紀就擁有那樣堅定的目光,可真不錯啊。
“還有三十分鐘。”
朝景看眼手表,悠哉遊哉地走在通向公館的路上,遠遠的,她看見許多汽車,嘴角微微上揚。
[急急急急……朝朝在搞什麼動靜啊,很了不得的感覺,咱孩子,能不能透個底?]
[就這樣發邀請函是不是太早了,總感覺時機沒有成熟,會不會有危險?]
[對啊我也覺得,目前而言,牧知芒暫且不算,周曉鶴是奉長川的人不用擔心,剩一個商璃一個陳客,都很麻煩,而且還有仇。]
[朝朝是想決戰嗎?靠武力戰勝商璃,但是上次和商璃打,不是很順利的樣子,況且商璃可能會是魚死網破的人,到時候麻煩更多。]
[我又去看了遍回放,還是不太明白朝朝的意圖,因為之前和姐姐講過要儘快處理好風山域的事情,儘量在武士大賽之前,時間上來講是充裕的,就算是螢螢的事提前,也不會這麼快。]
[反正無論朝朝做什麼,無條件支持就是了,加油崽崽!]
……
玩家們焦急得不行,討論的焦點——朝景不疾不徐和工作人員交流好,從另一端的方向上樓。
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三分鐘。
牧知芒卻還不見朝景的蹤跡,心說這孩子真是守時啊,話說要是因為意外來不了,會通知她的吧。
她抬起手腕看表,時間快到了。
轟隆隆……
隨著聲巨響,牧知芒腳底的瓷磚開始顫動,緊接著,頭頂的天花板向兩邊收起,幾乎同時,四麵的牆壁向下,她出現在一片廣闊的空間。
更廣闊、也更深邃的空間,靠著三隻巨大的燈光照明,顯然是杯水車薪。
她不可思議望著這一幕,忽察覺到什麼,赫然扭頭,就見到其餘三位統領。
“怎麼回事?!”陳客粗著聲音大吼,“你們都是被那個武士邀請來的?她是什麼人?”
周曉鶴在把玩一隻扳指,聞言懶洋洋地抬眼,默不作聲,他早前收到主人的消息,保持沉默即可。
商璃臉色陰沉,氣勢冷如玄冰,被那個小孩耍了,她竟沒有得到一絲其他統領會來的消息,該死!叫四個人一起來,那小孩究竟想做什麼?
陳客的聲音在空間回蕩好一會兒才消失,見沒人回答自己,而剛才一通吼讓他的腦袋疼得厲害,隻能憤恨地坐下。
牧知芒已經不能用驚訝形容自己的心情,應該說可怕才對,朝景竟能同時約見四位統領,且對雙方都神不知鬼不覺。
轉而,她的眼底浮出欣喜與讚賞,按捺著心情不露形色,等待主人公的登場。
“踏、踏、踏……”
堅實的、井然有序的皮靴踩地聲從眾人的麵前傳來,每一道踩地聲,都仿佛鐘表上秒針在轉動,帶著時間清晰流失時緊張的壓迫感。
在頭頂白色燈光的照射下,朝景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少女身形筆挺,表情平靜,眼中沒有半分喜怒哀樂,周身散發著淡漠疏遠的氣質。
她落座在眾人麵前的暗紅色軟椅上,雙臂搭著扶手。
陳客不認識眼前的小孩,但依處境和身高看,她就是那名神秘的武士。
他被對方的外表驚住,旋即憤怒充斥在胸膛,嗬斥道:“你搞得什麼花樣?我這副病死連天的樣子是你乾的?”
朝景淡淡瞥他一眼,隨後收回視線,侃然正色:“讓大家都聚在此地,是有事宣布,”她微微揚起下巴,“此後,風山域歸我朝景。”
此言一出,眾人眼中皆閃過詫異之色。
陳客大笑起來,嘲諷道:“你在和誰玩過家家的遊戲,小屁孩?就憑你,跟我們要風山域?”
朝景看向他:“你應該尊稱我為首領。”
“放你娘的屁……啊!啊啊啊啊!!!”
陳客話沒說完,就發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數不清的黑灰色能量從他的七竅中鑽出,瘋狂地吞噬他的身體,發出“咕嚕咕”的聲音,轉眼間,他就成為一具乾屍。
現場氣氛凝固了瞬。
商璃冷笑聲,身體向後靠著椅背,翹起二郎腿,不可一世:“你在用他威脅我?哼,我商璃在風山域幾十年,什麼樣的死人沒見過,什麼樣自不量力的蠢貨沒見過,我何時怕過?”
“如果你不擔心,又為什麼會認為我是在威脅?”朝景盯著她的眼睛,“要威脅,直接拔掉你這根刺效果更顯著。”
“我隨時等候,”商璃氣勢不讓絲毫,“你難道認為上次的對戰自己是贏了,所以才異想天開將主意打到風山域?”
“朝景,我承認你有幾分能耐,不過僅此而已,我商璃,絕不會讓人爬到我的頭上作威作福,任何人都不允許。”
朝景好像聽到天大的笑話般:“等等,你——商璃,被帝國允許才能以統領身份統治風山域,手再長也隻能在北部活動的人,居然大言不慚不允許有人爬到自己的頭上?我以為說這種話的人,起碼有推翻帝國的心呢。”
商璃臉黑了幾分,手指緩緩緊握成拳。
朝景注視著她:“你在開玩笑是嗎?明明說著要做第一,卻在風山域當二十多年的縮頭烏龜。你有努力再往上走嗎?現在我需要你統治帝國,統領大人,你敢做嗎?還是說你的能力隻配用在風山域?”
啪!
商璃左邊的扶手化為齏粉,她臉色冷如寒霜:“你在找死嗎?”
“我找死,你也得有能力殺我才行,”朝景嗤笑聲,“統領大人,惱羞成怒了嗎?是高處不勝寒嗎?”
她眼神戲謔:“我可不會像你這般沒用,風山域隻是我的起點,我要的,是亞嵐帝國,是整塊大陸。”
商璃瞪著她:“那可真是不錯的誌向。”
“當然,偉大的誌向,”朝景攤手,“還有件事忘記說,想必你們都聽說過朝命,一個誕生在風山域的反叛組織,她是我的。”
商璃緊抿嘴角,是的,她聽說過,卻沒多在意,和所有人一樣,她根本不覺得朝命能存在三天以上。
而現在,朝命的首領就站在她的麵前,高調且囂張。
“朝命……”此前一直沉默的牧知芒開口,思索著,“那麼,你是……低等人?”
“是的。”朝景的聲音鎮定,“我是低等人,並且我會代表低等人,推翻這座帝國。”
“癡心妄想,”商璃輕蔑道,“你以為會修行就了不起?陰溝裡的生物,怎麼做都隻配待在陰溝裡。”
朝景說:“再怎樣生活在陰溝裡,也可以輕易弄死你,”她想了想,“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不殺你隻是處理起來很麻煩,但不代表你找死我還會放過你。”
“哼,那就來吧,打一場。”商璃站起身,“我絕不會和臭蟲一樣的低等人為伍。”
朝景挑眉:“好吧,就在這裡。”
商璃道:“這裡是斷天閣的地盤,我也不會自找麻煩。”
“誰跟你說這裡是斷天閣的地盤?”朝景驚訝地瞪大眼睛,“這麼半天,你什麼都沒發現?”
就在她說話之時,空間以詭異的形態湧動,大股大股的黑色能量如粘液般墜落,慢慢形成生有四肢甚至六肢八肢的怪異生物。
地麵晃動太劇烈,商璃一個不穩坐倒在椅子上,她的雙腳被黏在地麵,黑色的能量順著她的雙腿向上攀爬,好像同時有千百隻小嬰兒的手在撓她的皮膚一樣,這時,她聽到攝人心魄的聲音。
“這裡,是我的世界。”
商璃猛地看向朝景,怎麼會,她怎麼會這麼強?!能量竟然能用到這種地步?她究竟是什麼怪物。
朝景露出笑容:“就算死在裡麵,也隻會成為我的養料,我會繼承你的記憶,尋找全新的、聽話的‘商璃’,她會打理好你的每一份財產,也會恭敬地叫我首領。”
商璃臉色鐵青,手指因為握拳太用力而止不住顫抖。
“看來你沒有彆的想法,”朝景莞爾,使空間恢複正常,看向另兩人,“你們呢?”
牧知芒眼中帶著笑意,微微搖頭:“我沒有反對意見。”
周曉鶴說:“我也是。”
朝景拍了下手,“很好,說實話,我不會在風山域待太久,我的目標是帝國,在風山域,你們隻需要聽我的命令就好。”
她的視線掃過在場三人:“你們的影響力不止風山域,還有周邊小域,我要你們為低等人做出妥善安排,讀書、上學、出行或住宿,我會在稍後發給你們具體的計劃書。”
“這不可能,”商璃先出口,冷聲,“低等人就是低等人,你一個人代表不了所有低等人,他們肮臟、自私、貪婪,是隻會吸血的寄生蟲。”
朝景平靜:“帶著你濃烈的偏見和恨意,乖乖地聽話。”
商璃說:“你不承認麼?想拯救所有低等人根本是天方夜譚,他們絕不能和正常人相提並論,叫他們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大街上,會給正常人帶來恐慌。”
“我說,你好像搞錯一件事,”朝景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這是命令。”
她站起身,眼神冷漠:“誰恐慌,誰就顫抖,我要做的事,誰不喜歡,誰就去改變自己,或者藏好彆叫我發現。”
商璃抿了抿唇:“如果因為這件事,人們因此造反呢?”
“造反?有我這個反叛軍反得徹底麼?”朝景轉身就走,“我可不會麻煩地改變人們的想法,我要所有人必須接受我的思想。”
她的身形漸漸消失在黑暗中,商璃的身體放鬆,憤怒地撇過頭。
陳客死亡的消息在小部分人中傳遍,其中自然包括宋連文。
樹倒猢猻散,如果沒有合適的接班人出現,這所有的一切都會被另三位統領蠶食。
宋連文頭疼地捏著眉心,陳客究竟被誰所殺?屬下報告是去赴約,可在斷天閣的地盤誰敢壞規矩動手?但當務之急是穩住局勢。
聽到腳步聲,她抬頭看,見到朝景便說:“你怎麼來了?要對戰嗎?”
“不,來找你,”朝景說道,“統領的位置你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