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是,實驗哪裡不能做,非得跑去珠城,一趟臥鋪票都要四十多塊錢了,他們還是兩個人一起去的。一來一回將近兩百塊,除此之外,還要住宿、吃飯,我們的經費就這麼被她給肆意揮霍了。”
“唉,人家花錢花這麼爽利,我們卻要摳巴巴地掐著手指頭用。”
“要我說,乾脆咱們也借實驗的名頭出去玩一趟!”
“我看行!”
苗瀅坐在車上,聽他們越說越沒下限,冷聲道:“小薑同誌是為了課題研究去珠城的,你們當人家是去玩的?幾個大男人背後嚼一個小女生的舌根子,你們可真要臉!”
“苗瀅,你真覺得她能研究出什麼東西來?”其中一人不服氣道。
苗瀅白了說話的人一眼,不客氣道:“我覺得她比你行。”
“苗瀅,你彆長他人威風。咱們都是實實在在的知識分子,你乾嘛非幫著一個文化水平堪憂的人說話?按你說的,她要是比我行,那這世上所有人都不要上學了,在家自學就可以了。”
“如果她真的沒有能力,郭局跟江主任為什麼竭力邀請她加入小組?你們以為自己比兩位領導會看人,是嗎?”苗瀅看那人還要反駁,直說:“咱們這個話題暫時中止,你等小薑從珠城回來再下定論。”
苗瀅這話說完,幾個人終於安靜了。
*
薑寶第一次坐綠皮火車,感受不太好。
這趟火車的硬臥鋪是敞開式的,床鋪分為上、中、下三層,兩組相對,六人一個隔斷。沒有門,所有的鋪位都連著過道,所以一整節車廂的聲音、氣味全都混雜在一起。
這個年代很少有人出門旅遊,普通人出門辦事一般會選擇硬座;買臥鋪票的大多是賺到一點小錢的個體商販,或者是出差的公家人;那些已經抓住改革的東風,成功站到風口上的暴發富們,出行則大多選擇鋪了紅地毯,有獨立包間的,二人一間的高級軟臥。
薑寶也想睡軟臥,但是軟臥的票少不說,基本上也都被票販子壟斷了,薑寶壓根不知道要到哪裡去買。
軟臥的票少,硬臥的票也有限,薑寶跟劉盛這趟出行都沒能買到連在一起的票。所幸還是在一節車廂內,隻是隔了六個隔斷間。
薑寶買的是中間的床鋪,劉盛是上鋪。
劉盛先到薑寶這邊的隔斷間看了一下。她上鋪的人這會兒不在;下鋪是個腋下夾著人造革皮包,腳上蹬臟皮鞋的中年男性,看起來像個是跑生意的老板;對麵中下鋪是一對年輕情侶或夫妻,此時正挽著手坐在下鋪聊天;上鋪的人看不到具體樣貌,因為已經躺下來在休息了。
劉盛打算跟睡在薑寶下鋪的人交換下位置,這樣可以方便照顧薑寶。
他很客氣地跟那人說了請求,也表示願意多補一點差價,沒想到那人瞪著一雙牛眼睛,扯著破鑼嗓子吼道:“滾滾滾!老子憑什麼跟你換位子!”
薑寶觀察那人,見他膘肥體壯、一臉橫肉,殺氣騰騰地,看著很可怕。
劉盛還想跟他那人講道理,薑寶悄悄拽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說了。
“小盛,你先去把行李放好,等下我們去餐車吃飯。”薑寶將他往前推了推。
她真怕那人一言不合就揍人,遂趕緊想辦法叫劉盛先離開。
劉盛走後,薑寶獨自坐在過道另一邊的座位上。她將窗戶往上推開,深呼了一口氣。
夏天氣候悶熱,車上各種食物氣味、汗臭味、腳丫子味一股腦兒往鼻子裡鑽,薑寶剛上車,胃裡就一陣翻湧。眼下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終於好受了許多。
隻是她坐下沒兩分鐘,剛才對著劉盛殺氣騰騰的男人也坐了過來。他坐在薑寶對麵,眼神色眯眯地,對著她嘿嘿笑。
“小妹妹,你要睡下鋪嗎?我可以讓給你啊,不用補差價的。”
那人身上臭烘烘的,還夾著嗓子說話,眼睛到處瞄。
薑寶很想打人,但是她不敢,她隻能裝聾作啞地盯著窗戶外麵的月台看。
那人見薑寶不說話,並不放棄。他將一直夾在腋下的人造皮革包拿出來,從裡麵摸出一張大團結甩在薑寶麵前,“小妹妹,你等會兒要去餐車吃飯是吧?這頓哥哥請你。”
薑寶本來就反胃,這下是真的想吐了。
明明老得都能當她爹了,還整哥哥妹妹這種猥瑣發言。
薑寶當場乾嘔起來。
“小妹妹,你沒事吧?是不是吃壞肚子了?”那人見薑寶突然乾嘔,裝模作樣地探身來關心他,還伸出一隻黝黑肥短的手,要拍薑寶的背。
薑寶看到那人伸過來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