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早就被丟下了。
“秉章,你醒了!前麵有人煙,我們好像快得救了。”沈玉槿喘著粗氣,和身邊的剛剛蘇醒的秉章說。
沈玉槿少見的狼狽,額發幾乎被汗水浸的濕透,月白色的衣裙上不是血就是土,耳環都跑丟了一隻,因為少了一隻發簪,有一半頭發淩亂的在肩上披散著。
傷口沒有得到良好的處理,秉章為了保存體力,沒有說話。
稍稍恢複了一些體力,沈玉槿看著遠處升起的炊煙,溫聲和秉章說,“你在這等一會,我去前麵求助。”
“等等,郡主。”秉章卻突然掙紮著站起來,將沈玉槿耳邊另一隻羊脂白玉的耳環取下,再拿下頭上剩下的幾個發飾。簡單的梳理了沈玉槿一頭秀發,從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條,將沈玉槿的頭發攏起。
秉章跟著沈玉槿走到了離茅草屋不遠的地方就停下腳步,“人心難測,郡主小心。”然後又想到什麼似的,從地上抓了一捧土將沈玉槿的臉抹的灰臟。
他受這麼重的傷,如果去求助恐怕會嚇到那個人家,到時候還會弄巧成拙。
那家的主人是一個獨居的老伯,沒有秉章擔心的人心險惡,那老伯見了沈玉槿馬上套了牛車,拉著沈玉槿和秉章回了京城。
到家已經是傍晚時分,采萱見了她這幅樣子就哭哭啼啼說不出話,采苓倒還算鎮定,吩咐人偷偷找了大夫來給秉章診斷,還去感謝了老伯。
走到這個地步,沈玉槿也明白了,這一場災禍為何而來,她捏著剛從秉章身上取下來的箭,不禁感歎秦尚書的果斷和大膽。
怪不得他這樣輕易的答應了她的需求,和死人有什麼好說的。
沈玉槿已無親眷,但這不代表她軟弱可欺,正相反一個背後基本沒有勢力牽扯、出身世家、父母同陛下親善的人,在天家的顏麵情分幾乎不可估量,這樣的人伸手黨爭,本來就不是好消息。
但是她的價值也僅在活著,丈夫明顯離心離德,弟弟暫時還未長成,就算是長成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沈玉槿這樣的體麵,畢竟扶持一個不能入仕的女流和一個未來的朝臣是兩個概念,就算是死了,估計也沒有人真心實意為她討個說法。
恐怕秦尚書已經知道前些日子在百花集會偷聽的人是沈玉瑾。
太大膽了也太果斷了。
他幾乎是算準了,她們見麵是秘密見麵,在這時殺了她是最好的機會。
沈玉槿手上摩挲那隻剛從秉章身上取下來的箭,吩咐采苓,“派兩個臉生最嚴的夥計,喬裝一番把這隻箭送到秦尚書府上,啊,彆忘了,再送一本將相和的戲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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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送到秦尚書府的時候,他正端詳著一張請柬。
“這夫妻倆,真是有趣,想的辦法都一樣。留王世子,你說咱們這算不算的上是司馬昭之心。”
在旁侍立的仆人不敢說話。
“等他得到沈玉槿死的消息,還會這麼大方麼?”
“說不定他還要感謝您為他與林四掃清障礙呢。”旁邊的仆人一臉討好,看著秦尚書的臉色刻意說。
“人間自是有情癡,顧宴息這樣的人也會為情所誤,年輕人還是不牢靠,可惜了陛下的賞識。”秦尚書有些唏噓,還未成型的名臣隕落。
“大人,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將這包裹送到門口,說是一定要交到您手裡。”
怕有危險,旁邊的仆人將包裹打開,才呈到秦尚書麵前。
“大人,這一支箭,一個戲本子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