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日暮(2 / 2)

看著很是安靜,但冉繁殷腦子裡全是這小孩兒的碎碎念。

【所以書裡果然有問題,我的師尊怎麼會不救我。】

【躲過一劫,又有一劫,老天爺啊,就非要按死這個角色嗎?讓我活著是擋你財運嗎?】

冉繁殷一直在聽她念叨,聽到這句,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這孩子真是有趣,怎麼會把這件事拐到財運上的,天道又為何要貪那些許財富呢?

但不得不說,少女所言確實成了真,林玉雪確以一種很蠢的方式對她下手,如她所說,將她推下招雲殿。

哪怕是現在想起來,還是很蠢。

書裡的她怎麼會看上這麼蠢的弟子?

不若身側這隻小可愛,哪怕聽不到心聲,也顫巍巍斂著心性,像一隻可愛的幼獸,養起來當是很有趣的。

更何況她還能聽到這小幼獸的心言,這小家夥似乎還有探查未來的本事,雖不知有幾分真假,但如今已應驗了一份,餘生漫漫,她可以慢慢驗證剩下的。

她可真是撿到了一塊兒寶啊。

空靈縹緲一聲輕笑落進寧淞霧耳中,緊緊抓著朱雀鳥毛的人緩緩鬆開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抬頭看向長身而立的人兒,淡紫長衫迎風微動,唇線平直,不像是笑過的樣子。

【奇了,我剛剛是不是聽到師尊笑了?師尊快讓我看看你笑起來的模樣,書裡都沒怎麼寫過!】

書裡對冉繁殷的描寫,永遠是清清冷冷,最多提提嘴角,眼底從無笑意,教導弟子時格外嚴厲。

剛開始那段時間,林玉雪的手常是腫的,同為劍修,冉繁殷知曉如何避開要害罰沒弟子,因而林玉雪常腫著一雙手,但每日還要辛苦練劍。

一股涼意忽地自尾椎竄了上來,凍得寧淞霧瞬間從“師尊笑起來肯定很美”的幻想中清醒過來。

【完了,方才沒想到,這下受罰的該是我了吧?嗚嗚嗚……】

受罰?受什麼罰?

冉繁殷疑惑地低頭看了眼整張臉都埋進朱雀背羽裡的人兒,小家夥似乎想到了什麼悲慘的事兒,身體輕顫。

她支起耳朵,小孩兒心裡卻不再多說,隻剩抽抽搭搭的輕嗚聲。

冉繁殷撩了撩垂至身前的長發,在心底呼了一口氣。

她倒要看看,上雲宗裡除了掌門師姐,誰能罰她的小徒弟。

落在鳥背上的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交流,但莫名了解了對方許多,就這樣向著朝暮峰前去。

「上雲宗地處九州大陸的中部,冬雪夏雨,春秋分明,其中冉繁殷的朝暮峰又位於上雲宗的西北角,四季更為分明,夏季南側多雨,冬季北側多雪……」

一道字幕——寧淞霧給自己的金手指取的名字,畢竟它也隻有這個功能——浮現出來時,寧淞霧就知道,她們到了。

典儀持續了一整天,此時已近傍晚,又是多雨的夏日,朝暮峰前不久還落了雨,此時雲銷雨霽,彩徹區明,遠處似是被潑了一層溫柔的粉紫色顏料,自天與地的交界處暈開,借著最後一點日光染了半邊天。

因為有些恐高而緊緊抓著大鳥背羽的寧淞霧此時也鬆了小爪子,直起身體,望著遠方,竟有幾分癡了。

她從未在這種角度看過晚霞,一種隻有一點點仰視的狀態,仿若伸手就能觸到這片溫柔繾綣的天空。

【若是讓王勃見到此情此景,興許能做出比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還要好千萬倍的詩句吧?】

她向來隻能仰視天空,在曾經無數個高三下課的傍晚,她來不及去搶飯,就趴在教室的小陽台,端著中午買回來的泡麵,望著遠方的天空,看著淡紫色或淡金色自天與地的一角化開,一點點染進她的眼中,再經由她的筆,化成文字,落在紙上。

冉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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