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和珅你說,朕是不是給他們臉了?(2 / 2)

大清話事人 憂鬱笑笑生 16947 字 2024-04-28

這倒是出乎李鬱的意外。

“軍師,這一桌子好菜,我們吃得下嗎?”

“沒事,打包帶回去,給你妹妹嘗嘗。”

“好嘞。她最喜歡這道鬆鼠鱖魚了。”

李鬱笑笑,喊來了掌櫃的。

“再做一份鬆鼠鱖魚,裝食盒裡。有孩子喜歡的點心、酥糖,都來點。”

“李爺,您放心。”

掌櫃的收了銀子,恭敬退出。

心中暗讚,這位李爺真是個好人。

出來吃飯,從來沒有賴賬的。

出手還大方,對跑堂的也是該賞就賞,從不含糊。

和某些人一比,簡直是高下立判。

……

看破了範城默的真麵目,李鬱非常開心。

於是,就順道去拜訪了一下張有道。

元和縣衙,

依舊是那副模樣,屋簷破損的瓦,還是保持了原樣。

就連門子的笑容,都是一樣。

大清朝就這點好,離家十年再歸鄉,還能認識路。

“李爺,您來啦,請進。”

他牢記縣尊的吩咐,李鬱若來縣衙,讚拜不名,抬腳就進。

不存在什麼唐突女眷,

張有道巴不得他女兒被唐突呢,怕是他都能笑出來。

既然唐突了,那就乾脆在一起吧。

啥彩禮不彩禮的,大手一揮,開明,白送。

然而,李鬱是個謹慎的人。

他到了後堂,突然停住了腳步。

摸出一塊碎銀子,打發了笑容燦爛的門子。

咳,咳咳咳。

“何人?”張有道握著紫砂壺,邁著小方步走了出來,“賢侄,快快請進。”

“伯父,順路買了件小玩意,請您務必不要推辭。”

“本官笑納。”

一件精致的玉石鎮紙,用來送禮再合適不過了。

又小巧,又值錢。

張有道就這麼順手放在了書桌上,代替了原來的銅鎮紙。

“有一樁生意,不知您有沒有興趣加入?”

“什麼生意?”

“胥江碼頭。”

“啊?”張有道喝茶的動作僵住了。

他壓低聲音說道:

“那可是範家的產業?你想乾嘛?”

……

半晌,

李鬱打了招呼,離開了縣衙。

而張有道,則是坐在大槐樹下,捧著紫砂壺來回的摩挲。

“爹爹,因何在此發愣?”

“李鬱那小子,要虎口拔牙,從範家手裡吃下胥江碼頭,想拉我入股呢。”

“可是那個先天下之樂而樂的範家?”

“正是。”

“女兒覺得,此人行事狠辣縝密,總是在玩火,卻又總能全身而退。”

“你想說什麼?”

“女兒擔心,他會把爹爹拖入是非。”

張有道歎了一口氣:

“除非我此刻辭官歸隱,否則無一刻不在是非當中。當官難呐,難。”

寒窗苦讀十幾載,終於飛出了金鳳凰。

豈能半途而廢?

往小處說,是個人的榮辱。

往大了說,是整個張氏在銅仁府的榮辱。

若要不牽扯一點是非,除非做個糊塗教諭。

其實,也不對。

就在這個月,直隸出了一件大事。

導致一位兩耳不聞窗外事,埋頭故紙堆的縣教諭,被作為從犯押上了刑場。

一位秀才,不知是抽了哪門子瘋。

竟然給乾隆上書,稱如今雖是盛世,卻依然有許多百姓吃不飽飯。

而皇莊當中,卻有許多的好地荒廢著。

清廷入關之時,在京師周邊強圈了許多的良田。

後來,這些田大部分成了皇莊。

……

這位秀才,竟然選擇在了乾隆東巡祭祖的時候,下跪獻書。

護駕的官員不敢怠慢,隻能轉呈皇帝。

乾隆閱後,下令將此人淩遲。

並夷三族,追究幕後主使者。

此事,引起了軒然大波。

祭陵途中,如此殺戮,有違天和。

軍機大臣,戶部侍郎和珅,負責審理此人。

他不敢怠慢,最終得到了一份詳細真實的口供,呈交禦覽。

盛京,

農曆八月,就已經開始飄雪。

小冰河的影響還未完全遠去。

行宮內,乾隆靠著暖爐,問道:

“和珅,你怎麼看此人?”

“奴才覺得,這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悖書生。”

“你這個狂悖,用的好。”

和珅心裡一鬆,總算摸準了乾隆的脈搏。

“區區一介秀才,竟敢對皇莊指手畫腳。為民請命是假,包含禍心是真。”

屋子裡,溫暖如春。

可是和珅的背後,一陣陣透寒意。

他似乎,對皇帝的了解又深了一層。

依舊是恭敬的跪著,繼續虔誠的聆聽聖訓。

“給他拿錦凳。”

“是。”

“謝謝秦公公。”

和珅小心的坐了半邊,恭敬如初。

乾隆用餘光瞥見了,心裡很是欣慰。

繼續斜靠著,說道:

“外麵的許多臣工,說祭祖期間,殺人不祥。”

“朕覺得有道理,那就推遲一些,回京後再明正典刑。”

……

和珅退出宮殿時,

隻覺得冷風一撲,被汗浸濕的棉衣特彆難受。

乾隆的最後幾句話,在他的耳中來回轟鳴。

“今日,敢說將皇莊分給無地佃戶。”

“明日,他會說啥,朕都不敢想。”

“還說什麼民最貴,社稷也貴,合著就朕不貴?他們怎麼敢講出口的?”

“和珅你說,朕是不是給他們臉了?”

“朕看這儒學,得改改了。有些落後於時代的聖人言,要改。”

很顯然,這是皇上的心裡話。

因為說話的語氣略快,略氣憤。

皇上登基四十年,一向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色,語速緩慢。

今天,顯然是氣到了。

不僅要明正典刑,還有殺一儆百。

秀才的座師,縣教諭,也被判了個斬立決,家眷流放寧古塔。

回到府中,和珅閉目沉思了許久。

他覺得,皇上和自己說這番話,是有深意的。

琢磨半天,他悟了。

將此案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寫入邸報中,讓五品以上的地方官都能讀到。

他們食君祿,理應有這份心。

還有一個人要特意關照的。

那就是曲阜孔家族長,理應體會皇上的深意。

儒學,存世已兩千年。

有些狂悖大膽的言論,是該改改了。

要不然,怕是要動搖國本。

尤其是孟子這個老東西,什麼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儘寫一些不切實際的空話,蠱惑人心。

混賬,極其的混賬。

若是生在本朝,定叫他嘗嘗什麼叫駿馬彎刀。

八旗的刀雖然鈍了些。

可索倫窮親戚的刀還是很快的。

……

和珅通過私人關係,給曲阜的孔氏族長寫了一封信。

信中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足足幾千字。

孔氏族長反複了3遍,惴惴不安。

他意識到了,這其實是皇帝的不滿。

這可不妙,是空前的大事。

“通知下去,三天後開孔氏族老會。”

“給學政大人送份請帖,邀請他參加。”

“遵命。”

曲阜縣,不姓曲,實則姓孔。

孔家,就是這裡的天。

一舉一動,都受到各方的關注。

學政參加孔氏族老會議,不符合常規。

但是,這是一種強烈的信號。

紫禁城的皇帝,重臣都能收到,並且看懂。

在善於迎合這方麵,孔家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然而,遠在千裡之外的李鬱。

卻在忙著搞事情。

在磨刀霍霍向範家的時候,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把藍盈盈主仆,帶來見我。”

被關押許久的二人,漠然看著自己。

李鬱一揮手,屏退了左右。

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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