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皮也不多說什麼,領了賞錢,貓著腰拐進小巷子裡就不見了。
李尋在門上留下了記號,也轉身離去。
……
是夜。
換上了去年的破棉衣,再圍個麵巾,李尋提著樸刀,找到了留下的記號。
刀口已經磨的鋥亮,在清冷的月光下透露出一絲寒意。
在木屋周圍繞一圈,背後發現了一個窗口。
窗戶紙隻剩下上麵薄薄的一點,冷風直往房間裡麵灌。
李尋一個閃身就翻了進去。
低矮的屋子裡空空的,模糊能看到右拐角有張床,床上躺個人,蓋著半張被子。
房間裡麵很臭,就好像糞水潑灑過一樣。
借助月光,李狂人摸了上去。
剛想一刀解決這個禍害,他突然感覺哪裡不對勁。
在原地待了好幾分鐘,李尋才察覺到不對勁的點。
沒有呼吸!
怎麼可能沒有呼吸?
又不是死人!
李尋心裡咯噔一下,後退兩步,在桌角找到一盞破油燈,用火折子點燃。
昏暗的燈光下,床上隻剩下一具腐爛的屍骨。
屍體眼睛瞪的老大,嘴巴張開。胸骨以下已經沒有任何血肉,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吃掉了。
惡臭就是來源於這裡。
李尋有點反胃。
一個潑皮,悄無聲息的死在了自己的家裡。
捂著鼻子,打量了一下,胸骨上有明顯的刀傷。
估計是受傷太重,直接一命嗚呼了。
不過右半邊蓋著破被子,看不清楚情況。
李尋用樸刀挑開被子,卻隻見一雙綠油油的眼睛。
捏著樸刀的右手瞬間繃緊,而後又慢慢鬆開。
油燈往前照了照。
一個不足一歲的嬰兒。
他的臉上全是血汙和腐肉。
手瘦的像黑雞爪,偶有痙攣。兩隻小腿被屍體壓住,發黑發紫,明顯已經壞死了。
李尋的心裡有點發麻。
可憐,或者是其他說不出來的情緒。
這麼小的孩子,家人橫死,活下來全靠血汙……
亂到極致!
他歎了一口氣。
剛想做什麼,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眼神一凝,李尋吹滅油燈,放回原位,把被子位置複原,迅速翻到窗戶外邊。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接著便是開鎖聲。
來者是個黑瘦年輕人。
他點燃了油燈,捂著口鼻,挪到了床邊。
嘴裡在低喃:“阿大,不是我要動你屍體的,實在是最近官府查的太嚴了!為了教裡的大計,你就犧牲一下。”
他拿出來一個布袋,把嬰兒裝了進去,又對著屍體拜了拜。
“過兩天我給你燒點紙錢。”
把布袋係在腰上,他又嘿嘿笑了起來。
“把這隻血肉腐嬰收集好,道長的任務完成了,我就能得到一百文銅錢,到時候多買點米,然後…”
人影遠去,聲音逐漸模糊。
李尋聽的真切,眉頭緊鎖。
大計,血肉腐嬰,道長……
仿佛有一團迷霧籠罩著裂昭城。
他站在霧裡,看不清楚。
……
入了張毅師兄的眼,李尋的日子總算好過了一點。
采購的錢過了手,即使他不吃回扣,卻也能留下一點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