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宗向來術法精妙,凶猛狠絕的奪命靈索一旦碰到就會被活活絞死。
周儻漆黑的瞳仁裡卻露出嘲弄之意,然後清晰地看到那些靈索擦著他的皮膚寸寸斷裂。
十數道淩厲的劍意淩空,帶著肅殺的尖嘯聲劈斬而來,空氣被寒氣凍結的瞬間,血色轟然炸開,拖在劍尾、落在草葉時猶如下了一場血雨,重重倒地的人們隻來得及低頭看自己胸口毫無征兆破開的巨大血洞。
一張張萬分驚懼的臉對著不遠處神色淡漠的周儻,後麵殺來的是誰,他們已無從得知。
立在一片冷霧中的紅鸞淡淡垂手,清潤的眼眸不偏不倚地朝周儻看去,地麵蔓延的靈光幽微,交織出一片幻陣,將晚一步追來的清霄宗人攔在竹林外。
周儻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不知何時接了片飄落的竹葉,吊兒郎當地叼在嘴裡,卻猝不及防聽見對麵的人不輕不重地叫了聲“哥哥”。
那片竹葉在他嘴邊掉下去。
他怔了怔,恍惚間卻覺得渾身冰冷,眼中一瞬是落滿了雪的太一,自己被綁在雪地中,厚厚的雪層下是屍橫遍野的煉獄場景,一瞬又回到了青竹崖,狹長翠綠的竹葉在微風中輕晃著墜地。
祖地之力在二人的神魂深處震蕩,產生某種難以言喻的聯係,又似在呼喚著世間僅剩的塗氏血脈歸來。
周儻突然收了輕慢的表情,頓了頓後有些束手束腳地朝前走去,摸摸耳朵,眯著眼不太確定地問:“你,剛剛叫我什麼?”
小時候的紅鸞倒一直喊他師兄,長大後就毫不客氣地直呼其名,他常常不著調試探著喊她“妹妹”,她偶爾也會陰陽怪氣地喊“哥哥”。
但這一次好像不太一樣。
靠在樹上的厲九野和紅鸞對視一瞬,看到了她明亮眼眸中的點點笑意,心頭有點癢。
周儻挑著眉稍偏了偏頭,仍不死心地想讓她再正兒八經喊他一聲,紅鸞卻已經抬起他受傷的手臂,接過厲九野遞來的傷藥,小心地處理起他的傷口。
周儻在想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又見她這麼護著自己,無意識揚起的嘴角就壓不住了。
“哥哥厲不厲害?”他語氣十分得意,“我可是憑一己之力殺了兩個聖者!”
紅鸞望了望他,極少看見他如此輕鬆高興的模樣,她綁藥布時隨口問:“紫陽宗聖者是外出誅魔已受了傷,本就贏不了全盛的你,這次對清霄宗聖者,你又用了什麼手段?”
周儻眼眸中的笑意淡了淡,不會告訴她自己利用了星鈴,他不緊不慢地說:“彆管用了什麼手段,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你和我。”
修界殺靈族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當年塗氏滅門時,他們僥幸逃過一次,但若聖者再次聯手,他們必死無疑。
紅鸞垂了垂眼,輕聲說:“我知道。”
周儻便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頭,他已經失去了小仙,不可以再失去妹妹。
三人隨後離開了青竹崖,而沒過多久,幻陣便遭到一記重擊,滿眼淚水的星鈴難以置信地跪在竹林外,蒼白的臉龐儘是絕望與懊悔。
她抬手捂住臉,整個人都蜷縮起來,無力地顫抖著,耳邊傳來宗門弟子難聽的罵聲,怪她瞎了眼引狼入室,害死了宗主和聖者——
“那可是你親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