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一驚,“你有何證據?”
牛金星道:“屬下聽聞,範青在商丘曾接受張獻忠的投順。”
高夫人道:“這不奇怪啊,他已經對我彙報過了!”
牛金星道:“夫人不知道的是,範青曾與張獻忠密談,讓張獻忠效忠他個人,而不是夫人和闖王。在他和李岩的談話中,曾把自己比做曹操,還多次說要爭天下,建立太平盛世之類的話,這些話,作為一名臣子是不應當說的,範青已經把自己擺在主公的位置。”
高夫人皺眉道:“有些談話隻是說一說罷了,也不見得他真的要怎樣。”
牛金星上前一步,輕聲道:“範青這次重建軍製,夫人不覺得危險麼?”
高夫人一驚,“什麼危險?”
牛金星道:“範青這次重建軍製,不但要改變小袁營和諸將的親兵,連闖王和夫人的親兵也要改製,夫人不覺得這很陰險麼?”
“你的意思是?”
牛金星道:“範青想要弑君奪權,做亂臣賊子。”
高夫人喃喃道:“範青對我很忠心,闖王又對他有恩,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吧!”
牛金星唉了一聲道:“夫人,自古以來為了爭權奪利,哪有可以信任依賴之人。秦朝李斯受到趙高的蠱惑,私自改動秦始皇的遺詔,扶助胡亥登基。原以為他會感激自己,豈料等胡亥坐穩了皇位之後,立刻拿他來開刀,誣陷李斯謀反,被腰斬於鹹陽。臨死前,他抱著自己的次子哀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今天我們父子淪落到這種地步,想要再過一把牽著黃犬,出東門捕捉狡兔的癮,也是辦不到了!’”
“相似的還有趙匡胤的黃袍加身,柴榮當年對趙匡胤父子兩人何其信任,柴榮死後,年僅七歲的柴宗訓即位,周太後把兵權全部交給趙匡胤,希望得到他的保護,可是他卻串通屬下將士政變,黃袍加身,此時,趙匡胤還記得柴榮對他的恩情麼?”
“這兩件事請可以看出來,隻要為了爭奪權位,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即便最親信,最信任的人也可能會反叛,所以夫人切不可輕信範青的話。他現在在軍中一言九鼎,眾將都擁護他,而他一直都排斥老將,奪取兵權。我估計他如果重建軍製成功之後,就是他對闖王和夫人下手的時候了。”
高夫人在平時是絕對不會相信牛金星這番攻擊範青的言語的,但今天她懷著對範青怨恨不滿的心情,聽了幾位老將對範青的抱怨,這時,再聽牛金星的進言,心中真對範青有了幾分懷疑。
“那麼,牛軍師覺得怎樣才能消除這些隱患?”高夫人問道。
牛金星見高夫人有些接受他的意見了,心中暗喜,上前一步,輕聲道:“夫人,首先必須叫停重建軍製,其次,夫人不能完全把兵權交給範青,要分他的兵權,把總哨劉爺和李過將軍重用起來,這樣可以起到牽製範青的作用。最後夫人也要籠絡一些忠心自己的年輕將領,如張鼐,李雙喜本來就是夫人義子,可以讓他們掌管軍權,製約範青。”
高夫人聽了,微微點頭,道:“牛先生,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
牛金星拱手道:“範青絕非善人,請夫人仔細考慮,千萬彆像李斯一般,等到大難臨頭的時候,才後悔莫及。”說完,退出大廳。
大廳中又恢複了剛才的安靜,但高夫人的心卻更亂了,範青到底能不能信任?他真的是有意在奪權,想要害死自己和闖王?高夫人感覺範青不是那種險惡的人,不過,聽了牛金星的話,她又感覺這世上好像沒有真正可靠的人,範青也不例外。他如果不是熱衷權勢,乾嘛在軍中扶持提拔許多親信將領,排斥老將,是居心不良,還是為了闖營發展,必需如此。
高夫人心如亂麻,一時間不能決斷,隻能在廳中走來走去,以前,她有什麼難以決斷的事情,總喜歡找範青商議,可現在她在懷疑範青,由應該找誰商議呢?這時,又有內監在廳外報告,說中軍大將高一功請求拜見夫人。
“對了,我怎麼把自己的親弟弟忘了!”高夫人猛然想起。
高一功在所有大將中武力最弱,幾乎沒什麼顯赫的戰功,當初能位列大將,座次排在劉芳亮、郝搖旗、袁宗第之前,完全得益於他的身份,一方麵他是高闖王的親侄子,又是李自成的小舅子,自然更容易得到眾將的擁護和李自成的信任。
高夫人看著弟弟快步走入大廳,高一功今天二十九歲,身材挺拔,麵皮白淨,和高夫人有些相像,有時還會臉紅,在闖營所有將領中顏值最高。常常有士兵私下議論,說高一功不像將軍,倒像是一個大姑娘。
他的戰功不及彆的將軍,但不代表他不能上陣打仗,實際上,他武藝不差,在陣戰拚殺的時候也很勇猛,可不是外表姑娘家的模樣。
高一功走入大廳,拜見完姐姐,立刻笑道:“姐姐可知道,咱們軍中出了一件奇事。”
高夫人喜愛的看著弟弟,道:“什麼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