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忠惶惑的看看袁時中,重新坐下。
袁時中問年輕後生,“你怎麼知道他家底細這麼清楚?”
這後生憤然道:“我為了尋找證據,在他家做了一年多的奴仆。挨打受罵,忍辱負重,但也探得了他家底細,請將軍不要放走韓忠這個惡仆。”
袁時中忽然臉色一變,喝道:“混賬,該死,我宰了你這個無義之人。”
這年輕後生很吃驚,道:“將軍,小人說的都是實情,倘有一句不實,願受千刀萬剮。”
袁時中怒目望著年輕人,恨恨道:“你是人家仆從,現在卻指正主人,這不是忘恩負義麼!這樣無情無義的小人,我袁時中絕對不饒,來人,給我捆起來,推出去斬了。”
立刻進來兩名親兵,將年輕人捆了起來,這年輕人大叫:“我死的冤枉啊!我冤枉啊!”
袁時中催促親兵快斬,並且對這個仆人說道:“你以仆害主,死有餘辜,一點也不冤枉,去陰間跟閻王爺喊冤去吧!”
年輕人從屋裡被推出來,掙紮著扭頭,恨恨的看著袁時中一群人道:“我看錯了人,原來你們白投了闖營,卻不是替天行道的人。”
袁時中特彆不願意聽到“他投闖營”這樣的話,惱怒的喝道:“敢罵老子,給我多砍幾刀。”
年輕人被推到院裡,他破口大罵。親兵對他連砍數刀,他才倒在地上,疼痛亂滾,罵聲不絕。又一個親兵踏在他的身體上,就地上狠狠砍了一刀,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這青年才咽了氣。
袁時中向韓忠微笑道:“我已經替唐老爺處分了不義的惡仆,你還有什麼話說。”
韓忠連連拜謝,看了一眼院子裡血肉模糊的屍體,歎氣道:“這人平時在我手下,看起來老實本分,想不到心機這麼深。唉,還請將軍賞賜他一條席子,將這不義惡仆的屍首裹了,埋到村外。”
袁時中點頭道:“你真是一個長者,好心腸!”他吩咐親兵用席子把這人屍首卷了,抬往村外掩埋。又對韓忠道:“你回去報告唐老爺,就說我已經替他打發了惡仆,如果再有誣陷之事,儘管來找我替他擺平。”
韓忠連聲道:“多謝將軍,唐府上下感激不儘。”然後才帶領兩個仆人回去交差。
送走韓忠之後,劉玉尺問道:“將軍,唐知州送來的這份禮物,你怎麼收賬啊!”
袁時中詫異道:“還是按著老規矩啊,紋銀、黃金、大宗的綢緞,向來入公賬。金銀珠寶首飾則交給金姨太處理,我不收賬。”
劉玉尺微笑道:“現在與往日不同了,將軍已經有了太太,這金銀珠寶如何處分,還請將軍三思。”
袁時中不想把所有財物都交給慧英,沉吟道:“不如太太和金姨太各自收一半?”
劉靜逸皺眉道:“怕不好吧!太太雖然新來,但但她的名分正,又是闖王養女,咱們現在還要仰仗人家呢!”
劉玉尺撚須道:“依我之見,不必一分為二,連應當入公賬的所有財物,一起送給太太,讓她處分。她分給什麼人,悉聽尊便。”
袁時中想起慧英剛來就把金姨太給打了的事情,皺眉道:“她才來不久,這樣會不會慣的她脾氣越來越大,最後獨霸天下。”
劉玉尺道:“將軍,咱們早晚要回開封的,高夫人實際是闖營之主,連大將軍範青也得聽她的話。到時候高夫人關心太太出嫁後的一切情況,倘若將軍此時對小事斤斤計較,隻怕將來回到開封,咱們小袁營更難立足。”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袁時中長歎一聲,讓人把送來的禮物全部送到慧英的宅子中,讓她發落。
過了兩天,這日清晨,大軍準備開拔,向商丘進軍。忽然李岩的一名親兵飛騎而來,說讓袁時中去中軍見他。
袁時中連忙帶領兩名親兵飛馬入城,到了李岩在城中的住處,還沒進門,隻見衙門口的旗杆上挑著幾個人頭,其中一個,留著三綹長須,花白頭發的正是唐鉉。袁時中大吃一驚,唐鉉何時被砍了腦袋,怎麼他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袁時中急忙進入大廳,隻見李岩也一身戎裝,正準備出發。他看到袁時中,說道:“你要保護的那名開州知府唐鉉,已經被斬首了!”
袁時中又驚又怒,但也不敢質問李岩,隻是小心翼翼的道:“這人與我有救命之恩,軍師不也曾答應過末將,看在末將的麵子上,不再為難他了!”
李岩道:“我隻答應你他若不是罪大惡極,可以饒他性命。但這兩日,天天有百姓過來告狀,訴說他在開州時的惡行,簡直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之人,這樣的人,若容他活在世上,簡直是咱們義軍的恥辱。百姓會離心離德,不認為咱們是替天行道的義軍了,所以必須殺。”
袁時中苦笑道:“可大將軍說,要優待投降的官紳,儘量不殺人抄家的。”
李岩冷笑道:“現在義軍已經很優待這些官紳了,如果放在以前闖王主事的時候,就憑大明官紳的這副貪婪無恥的德性,隻怕這城中數百官紳大戶,都要被砍頭抄家,不知城門上要掛多少腦袋,可不止旗杆上這幾個。現在大將軍仁慈,從安定人心的角度考慮,儘量少殺人,但絕不是不殺。向唐鉉這樣的壞人,還是要殺的,殺了之後滿城大快人心,收攏民心的效果更好。不殺幾個罪大惡極的貪官汙吏也顯示不出咱們義軍替天行道,解民倒懸的王師形象。而且我看在你的麵子上,隻殺了他一人,他的家人沒動,家產也多少留了一些,已經算是優待了!”
“是,是,多謝軍師。”袁時中雖然心中萬般無奈惱怒,卻也不敢向李岩發作,隻能拱手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