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時,柔和的目光就這般看著蕭鶴微,聽到她的話,蕭鶴微唇瓣啟動,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身為帝王,他有太多的責任要去擔,西陵的前途背負在他肩膀上,多少個輾轉反側的日子,他想的除了她,便是這些事情。
太後雖然將他視為親子,但在她的心中,他同樣也是比不過霍家的。
他是被推上這個位置的,他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做好這個帝王,能不能讓西陵永遠這般繁華強大下去,可卻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累不累。
但阿姐不一樣,她還是如同當年一樣,會問他累不累,苦不苦,要不要歇一歇。
“不累,朕不累,阿姐,你彆擔憂。”
他朝著江輕也彎了下腰,笑著說了這句,那雙眸子似是染上霜華一般,皎皎如月,他將所有苦難儘數咽下,不在她麵前多言語一句。
明明隻要他說一句累,說一句苦,便可以得到她全身心的安撫,可是他不舍得,不舍得讓她在為侯府的事情煩心時,還為他的事煩憂。
江輕也看著他,他眼眸閃著光亮,看起來就像是在求誇的小動物一般,想到這裡,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落在他發上:“陛下做得很好。”
隻是一個輕觸,蕭鶴微的心卻隨著她的這個動作蕩漾了下。
便如一汪春水被猛然投擲下一顆石子兒一般,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兩人說著話,聽到門外傳來了曹德的聲音,問蕭鶴微要不要傳膳,蕭鶴微嗯了一聲,隨後春溪春雲便帶著禦膳房的人進來,將菜肴放到桌子上。
曹德拿著銀針上前一一驗過,而後又都吃了一口,這才用銀筷給二人布菜,不過江輕也出聲攔住了他:“這裡就我和陛下,不用這麼多規矩。”
“他愛吃蟹黃包,多夾兩個吧。”
她用筷子給蕭鶴微夾了一個過去,這是他少時最愛吃的東西,多少年了,口味都不曾變過,隻不過是因為,她當初給他吃的第一頓飯便是蟹黃包。
後來在太後身邊,守著宮中食不過三的規矩,他吃的倒是越發少了。
曹德沒有多言,將碗放到蕭鶴微麵前,帶著春溪春雲退到遠處,蕭鶴微看起來十分開心,原來阿姐一直都記得他的口味。
“不過陛下可不要跟母後說,不然你我少不得一頓嘮叨。”
江輕也從不拘束著蕭鶴微做什麼,她又不是什麼死板的人,況且他小小年紀就被教導著學了太多帝王之術,都說責任越大,擔子越沉。
在她麵前,能讓他輕鬆些就輕鬆些吧。
“阿姐,要是你沒有成婚就好了。”
蕭鶴微垂眸看著她嫁過來的那隻蟹黃包,心中苦澀簡直快要將他淹沒。
他一直以為,做了帝王,他就擁有了任性的權利,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她嫁人卻是因為要替他鞏固江山。
儘管他說過,他不需要阿姐替他做什麼,更不想她犧牲自己的一輩子來幫他。
他一直想要的,都是她能夠快樂,能夠幸福,但是嫁給裴爍,她過得一點也不好,是他愧對她。
她是他的求而不得,是他的無可替代,但在裴爍麵前,卻從未得到過重視,他恨這樣無能的他,更恨連心意都不敢說出口的自己。
蕭鶴微,你不隻是個卑劣不堪的小人,還是個懦弱的人。
怕她知道他的心意,怕她不要他,一怕再怕,一退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