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發離經叛道,自己也隻能眼不見為淨。
可無論再怎麼不遵管束,也都是自己的孩子,如今她突然死了,牧北帝還是會為之痛心。
“現場被抓住的人名叫梁嶽,就是此前阻止通天塔案,曾受過陛下封賞那個禦都衛,現任誅邪司行走、太子伴讀。”梁輔國回道。
兩旁的獸口金爐青煙嫋嫋,陽光斜斜鋪灑進來,殿中稍微安靜了一會兒。
牧北帝思忖了下,道:“就算他救了朕的兒子,難道就能殺害朕的女兒了?即使是玄門弟子,背後師長也該講理才是,不會因為這種事不滿吧?”
“他的師尊與陳素今日一起找到了微臣門前,他們的意思是,此案定有蹊蹺,人不是他所殺的。臣也親自去聽了梁嶽的抗辯,確有幾分道理,隻是還需證據證明。”梁輔國緩緩道:“若要讓其師門長輩服氣,案子還需徹查。”
“那查就是了。”牧北帝道:“其中若有蹊蹺,也該還人一個清白,更不能讓真凶逍遙法外。”
“梁嶽的意思是……”梁輔國又道:“他想自己查這個案子。”
“自己查?”牧北帝皺了下眉。
“他之前能阻止通天塔案,就是因為智計過人、心思敏捷,是查案的一把好手。”梁輔國道:“如今事關身家性命,他不放心將此案交予旁人……”
這件事聽起來實在是有違常理,身為
左相,不當場駁斥這種奇葩要求,反而轉達到皇帝耳中,說明他起碼是認可了這件事的。
恐怕朝中也隻有梁輔國敢這樣做。
陛下,你親生女兒被人殺了。
而且現場相當不堪入目。
現在我打算讓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來自己查這件案子,給他自證個清白的機會。
我知道這可能不太合情理。
但你給兄弟個麵子成嗎?
但凡換第二個人站在這,怕是立馬就要喜提九族泉下大團聚。
“難道刑部的人探案都不如他不成?還是說他懷疑刑部的人不夠公正?”牧北帝沉聲問道。
梁輔國停頓了下,沒有立刻回話。
宋知禮適時開口道:“陛下,臣覺得此計可行。” “哦?”牧北帝轉眼看向他,“右相有何高見?”
“誅邪衙門自成立以來,在鏟除九鞅諜子一事上屢立奇功。可對於這些玄門仙官,曆來封無可封、賞無可賞。如何獎勵他們這件事,陛下有時會讓微臣想主意,可微臣對此也頗為苦惱,如今難得有顯示恩寵的機會,妥善處理,可令玄門仙官對朝廷更加歸心,此為其一。”
“玄門仙官處事向來我行我素,與諸司關係不睦,其中就包括刑部,對於刑部有些許的不信任,倒也正常。這個時候正好可以讓他們與刑部合作,展示其公正嚴明,彌合誅邪司與刑部之間的關係,此為其二。”
“而這梁嶽敢提出如此要求,臣覺得反而也體現了他內心坦蕩,若是想要假造偽證脫罪,反而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隻要由誅邪司同僚查案即可,何必親自查辦無端引人矚目?可見他想要查明真相之心,分外強烈。或許最有可能查出殺害福陽公主真凶的人,就是他自己。令福陽公主九泉之下能夠安息,此為其三。”
宋知禮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了一通,最終總結道:“是以臣覺得此事可行,隻要名義上以刑部為主辦案,實際上行監督之責,令其不可有逾越法度之舉即可。”
牧北帝聽他所言,微微點頭。
若是僅聚焦於這一件案子,讓最大嫌疑人查案確實離譜。可若是像右相說的,站在與玄門的關係上來想,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視角一轉換,本來離譜的事情好像也沒那麼奇怪了。
梁輔國在旁邊也暗暗點頭,在舌燦蓮花這方麵,宋知禮確實一直強於自己,找他幫忙是個正確的選擇。
可能這就是語言的魅力吧。
“右相所言有理,朝廷與玄門的關係向來微妙,行些非常手段倒也可以。”牧北帝最終答應道:“朕給他七天時間,若能查出真凶另有其人,那自然還他清白。若是沒有旁的內情,那即使是玄門仙官,也得伏於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