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晚上,我想著我們齊家統共就這麼三個人了,大過年的,又怎麼能夠讓張姚玲一個人冷冷清清的住在廟裡呢?於是便想要去廟裡,將她接回來。本來,我是要親自去的,可是光耀心疼我年紀大了,腿腳不便。”
“於是便替我而去,他這一去不多久,便一個人怒氣衝衝的回來了。我問他什麼話,他也不說,就把自己個關在了屋子裡。我覺得古怪,想派人再去廟中問問,當晚張姚玲就回來了。”
“眼睛紅紅的,說光耀去接她的時候,她恰好聽著大師講經,聽人稟告說光耀來了,她著急出門相迎,跪坐太久麻了腿,起身時不慎摔倒了,被大師扶了一把,結果光耀就誤會了。”
“她說若是可以,她願意以死證清白。”
齊老夫人說著,擦了擦眼淚,嘲諷的笑了笑,“是不是很熟悉的話?我當時就被震住了,因為子虛烏有之事,已經死了一個尤氏,又怎麼能夠再死一人。可是我傻啊,錯把財狼當家犬啊……有的人,過了多少年,吃了多少齋,念了多少佛,都狗改不了吃屎,爛到了根子裡啊!”
“當天晚上,張姚玲親手下廚,煮了一鍋雞湯告罪,叫我端去給光耀吃。我哪裡知道,她如此狠毒,依言行事。翌日早晨光耀起來,便染了風寒,開始咳嗽,人十分的虛弱,同他阿爹當初的病症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當時心急如焚,並未起疑心。我麼府中伺候的人,張姚玲事事儘心,一如往昔。我也請了不少郎中來瞧,都毫無起色。這一拖便是月餘,就在二月初,我那可憐的孫兒齊光耀,便早夭了。”
“原本光耀也是要參加今年春闈的,可憐他,永遠也沒有機會睜開眼睛,看看那榜上,是否有他的名字了。”
齊老夫人說著,痛哭出聲。
在場不少人也紅了眼睛,這老夫人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實在是太讓人不忍。
黃青天皺了皺眉頭,又啪的一聲拍響了了驚堂木。
麵無表情的衙役們,敲了敲殺威棍,“威武……”
“齊劉氏,對於您的遭遇,本府也很同情。但這事兒同你兒媳張姚玲有何關係?你可清楚,若是沒有證據誣告他人,那可是要被杖責的!”
齊老夫人揉了揉眼睛,“老身知道,老身隻是想要講清楚原委罷了。我兒齊宇沒了之後,我齊家隻剩下光耀一根獨苗,我擔心他身子不好,打小兒就請了教頭教他習武。不說文武全才,至少他身子康健,這麼些年,彆說重病,便是頭疼腦熱都沒有過。如何就一夜之間虛弱了?”
“我當時心中就閃過一絲疑惑,可尋了慣用的郎中瞧,怎麼都沒有瞧出來。光耀病中,時常昏迷不醒,還總是說胡話,他那時候經常嘴中喊著賤人拿命來。”
“我當時不明白,還以為光耀是撞了什麼邪氣,或者在外頭中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的仙人跳。進了二月,他眼見著就不行了,我當時已經心亂如麻,於是著人抬著他,一家一家的醫館去瞧。那些郎中,一瞧他麵色,便說大羅金仙都難救了。”
“直到,我走進了最後一家醫館。那裡頭隻有一位女郎中坐診,那女郎中隻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她說,你這孫兒的毒已經深入骨髓,若是早些來,還能銀針拔毒,如今已經藥石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