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的木地板兒,乾淨得可以照出人影子來,可見這裡的確是門庭冷落,八成她是今日第一個登門的客人。
掌櫃的生得胖乎乎的,看上去有些憨厚,“小的姓龐,是這鋪子裡的掌櫃。我們東家在樓上等候多時了。”
謝景衣點了點頭,提了裙角往樓上走去。
在走廊的最深處,有一件雅室的門開著,柴琛正站在裡頭,背對著門口,看著牆上的畫。
這是一副紅梅圖,若是懂畫的人看過謝景衣臘月裡畫的那一章,定是要吃驚得以為兩張畫的畫師是同一人。
“裴少都倒是舍得,又送你傘,又送你畫。”謝景衣走了進去,對青萍擺了擺手,青萍點了點頭,將身上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擱,便同柴貴一道兒,去樓梯口守著了。
說起來,柴琛同官家,還有裴少都年幼之時,可以說是一通長大的。
柴家是勳貴,裴家乃名門。
同柴琛一心國事不同,裴少都年少成名,並不走科舉之路,隻好作畫,官家為了他行走宮中方便,便給了他一個宮廷大畫師的稱號。
最後官家鬱鬱而終,她同柴琛身敗名裂沒落個好死,倒是裴少都獨善其身。
“我這鋪子,為何沒有人進來?你說興南街的不能奢華,百姓不敢進來。可這裡是正陽街。”
謝景衣笑了笑,“柴二公子喝酒要去樊樓,聽曲要去南苑,穿衣專愛蜀中記,便是吃一口點心,也要買京城的小黃齋。你如此,杭州的貴人們,亦是如此。”
柴琛轉過身來,看了看謝景衣,身後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動。
“你如此了解我,莫不是偷偷心悅於我?”
謝景衣心中一聲冷笑,臉皮簡直比城牆都厚,她一個要心機有心機,要手腕有手腕,貌美如花的老嬤嬤,若非嫌棄官家生得不得勁,那是宮妃都做得。好歹人官家說話還中聽些。
“唉,那人事務繁忙,這等瑣事,當然都是我隨隨便便記一下了。”
柴琛哼了一聲,“你是說,我這鋪子,太過籍籍無名。”
謝景衣點了點頭,“我已經瞧過了,你這鋪子裡的綾羅綢緞,雖然樣子齊備,但是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來這裡的,隻有富人和商人兩種人。富人同你一樣,早就有偏好的鋪子,並且把這些老字號,當做是臉麵穿上身;商人也是富人,他們向來都在熟悉的鋪子裡拿貨,畢竟誠信有保證,價格又早就已經談妥當了。”
柴琛皺了皺眉頭,“既然你會,日後便都交給你了。等去了京城,我的田莊鋪子都給你管。”
不等謝景衣說話,柴琛又說道,“我的誠意你已經瞧見了,你的誠意呢?彆告訴我,你在宮中那麼些年,就學了些勾心鬥角的蠢事。”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後宮同朝堂,不都是一樣勾心鬥角麼?說得好像,你就不蠢了一樣,不過都是失敗者。
她想著,走到了桌子跟前,打開了之前青萍放下的包裹,用手指頭輕輕的撥了撥,“這就是我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