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衣點了點頭,一把抓住了謝景音的手,便將她往床榻上拽。
“二姐姐今日同我一道兒睡罷,咱們姐妹,好些時日沒有說過話了。二姐姐你老實同我說,是不是並不想進宮。你若是不想,可千萬彆憋著,阿爹也好,哥哥也罷,寒窗苦讀多年,能走到哪一步,靠的是自身本事。”
“若是走不上去,那也是時運不濟,犯不著二姐姐犧牲自己個,來給他們助力。白日你那樣同阿娘說,我還以為……你若不是心中有事,怎麼瞧一副畫兒,竟然瞧出淚來。”
雖然畫得如此,但上輩子謝景衣可沒有為宮中那些破事兒掉過一滴眼淚。
與其讓自己流淚,不如讓敵人流血。
謝景音一把抱住了謝景衣的腰,整個人都躺在了她的腿上。
“我是心中難過。今日方嬤嬤同我說了,這宮中嬪妃吃穿用度,都是有規矩的,太後也好,中宮也罷,都講究節儉,有那天災**的時候,竟然還要茹素。”
“像初入宮的,品級不高,便隻能夠瞧著那位分高的,吃好吃的……我的天,簡直太慘了。我剛瞧著你那副畫,便想到了這個……臉上都笑著,看著很體麵,實際上,吃得比我家的大黃狗都不如,簡直了……”
謝景衣滿頭黑線,將眼眶中的擔憂之色,全都收了回去,她惡狠狠的捶了謝景音一拳,“謝景音,你沒有心!首先,我們家沒有大黃狗;其次,在宮中有錢,你也能吃到好吃的;再次,我撕掉那畫,真是撕得太對了,簡直是對牛彈琴!”
謝景音這下子不乾了,“二姐姐我憂心得睡不著,你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能感同身受!”
謝景音說著,伸出手來,揪了揪謝景衣的臉,“逗你玩兒的呢!二姐不喜歡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悄悄告訴你,其實我小時候,偷偷的做過當貴妃的夢呢!如今正合我意。”
“二姐姐啊,沒有你想得那麼笨,隻是以前懶得費心。等我進宮之後,照顧阿娘的事情,就落在你頭上了。嫂嫂雖然好,但怎麼可能有閨女貼心?”
謝景衣鼻頭一酸,“我就知道,我二姐姐大智若愚,聰明!”
謝景音翻了個白眼兒,“我怎麼感覺,你不是在誇我。”
她說著,坐了起身,認真的說道,“方嬤嬤教導了我許多,你便放心罷,人各有命,自己的路得自己走,你也莫要什麼都攬到柴二的身上。”
“柴二雖然同官家一道兒長大,十分的親密,我也不知道,你同官家有什麼交集。但是,三囡,姐姐不喜歡說大道理,但是有一句話,總是沒有錯的,君是君,臣是臣。”
“就算再要好,那也不能是兄弟,你們可千萬要記得,不要逾越了。我也會時刻叮囑自己,君是君,妾是妾,便是再怎麼寵愛,也不可能有真心。”
“退一萬步講,就算有,在天下麵前,也是不堪一擊的。”
謝景音說著,眨了眨大眼睛,“現在你放心我進宮了嗎?”
謝景衣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我滴個娘啊,雖然我剛剛恭維你大智若愚,但我當真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說得出這麼一番話來!”
謝景音一個暴栗捶了過來,“謝三囡,你就不能夠給姐姐捧個場!我費了老大功夫,進門之前,演練了好幾遍,方才說得這麼飽含深情,說得這麼有智慧的!”
謝景衣立馬捶了回去,同謝景音鬨了起來,一直鬨到沒有力氣了,兩個人方才四仰八叉的平躺了下來。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謝景衣看著床帳上繡的那朵牡丹花,輕輕的說道,“我放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