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過,天氣極速涼了下去,甚至很快就有了冷意。
莊子上的莊稼都收獲了,空無一物的土地等待著明年的耕種,大小糧倉填得滿滿當當,人們換上夾層的衣物,開始為過冬做準備。
秋華年的腹部顯懷越來越明顯,暫時從內院搬到外院住了幾天,等匠人們把內院正房的碧紗廚換成暖閣。
暖閣和碧紗廚是兩種同根同源的東西,都是用直達房頂的隔扇在房子裡圍出的一個小房間。
不同的是碧紗廚的隔扇中間空著,隻糊了一層薄紗,方便透氣和納涼;而暖閣的隔扇則是密封的,小房間下麵還有地龍,這樣冬日就不怕將熱氣泄出去了。
除了內院正房,內院兩邊的廂房和各個小院裡秋華年也讓人搭了暖閣,府裡采買了十來車炭火,保證到了冬日下人們也有充足的炭用。隻要手裡有錢,秋華年從不會虧待自己和身邊的人。
不知不覺,隨著天氣轉熱又轉涼,秋華年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按木棉的意思,這個時候產房應該準備起來,奶娘和有經驗的接生人也要提前請到府上以防萬一。
秋華年從來沒有生孩子的經驗,之前勉強建立起的心理準備在肚子大到開始影響起臥和走路時搖搖欲墜,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怕一不小心孩子就會掉出來。
秋華年是個喜歡列計劃和非常擅長自我調節的人,意識到自己的不安後,便開始通過親自確認生產流程給自己安心。
又一次和木棉溝通生產前的準備工作時,木棉猶豫了一下說,“我總覺得縣主的肚子比照常這個月份的大一些,是不是記錯日子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記錯了懷上的日子,預產期八成也會算錯,現在做的這些準備就錯位了。
秋華年皺眉想了一下,覺得日期沒有算錯的可能。
畢竟當時正是會試和殿試期間,他和杜雲瑟沒有怎麼真正親近過,唯一一次放開了胡鬨就是……咳!
秋華年把那些少兒L不宜的畫麵趕出腦海,臉色微微泛紅,“應該沒有錯,肚子真的比正常大嗎?”
他微微皺眉,手輕輕撫在鼓起的小腹上,開始擔心。
秋華年上輩子無意中看過一個科普,說懷孕的人不能吃得太胖,不然孩子太大,生產時候有可能生不出來。所以他懷孕以來一直克製著飲食,天氣好的時候日日都散步鍛煉,控製自己的體型,誰知這樣還是出了問題。
木棉見秋華年臉色不對,趕緊寬慰道,“縣主彆擔心,您的胎一直特彆穩,不會有事的,肚子大說不定是……”
木棉腦海裡閃過一個可能,眼睛一亮,“您等一等,我去請葡萄阿叔一起過來瞧瞧。”
葡萄是秋華年新請來的擅長接生的阿叔,今年四十多歲,經驗豐富,葡萄是多子多福的象征,聽這名字就知道準錯不了。
於是秋華年坐在榻上,看著木棉和葡萄圍著自己又轉又瞧,不時摸一摸肚子,力道很輕地按一按,在他的心快提到嗓子
眼上時終於下了結論。
“我瞧著縣主這胎恐怕是雙生胎。()”
“??㈠[()]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秋華年一時沒反應過來。
葡萄這些年親手照顧過的有孕之人少說也有幾十個,問了秋華年幾個問題後,心裡已經確認了大半。
不過為了萬無一失,他還是說,“縣主不如請一位擅長此道的大夫瞧一瞧吧。”
秋華年被“自己可能會一口氣有兩個孩子”這個消息弄得有些懵,雲裡霧裡地讓全餘拿自己的帖子去太醫院請人。
能動用太醫院的名醫是爵位升至縣主後的特權,家裡的人都很健康,這還是秋華年第一次請太醫。
太醫院坐落在皇城外圍,距離南熏坊不算多遠,太醫院的人不敢怠慢這位聖眷正濃的新任縣主,不到兩刻鐘全餘就領著一位專精於孕夫保養的太醫回來了。
與此同時,齊黍縣主府上請太醫的消息也傳入了關注著他的人耳中。
杜雲瑟敏銳地察覺到秋華年最近的不安,這些日子總是儘量早些回家陪自家小夫郎,聽到家裡請太醫的消息,杜雲瑟頓時坐不住了。
恰巧聽了一句的文暉陽也提心吊膽,對弟子說,“你把今日尚未整理完的史料留給我,趕快回去看看華年,再讓人來給我說一聲怎麼了。”
杜雲瑟沒有推辭,心急如焚地帶著柏泉回到家中,剛一進門就迎上了喜氣洋洋的星覓。
“老爺回來了?怎麼這麼早?”星覓嚇了一跳。
柏泉給星覓使了個眼色,星覓反應過來,“哥兒L派我出門辦件事,老爺快進去吧,有什麼事讓哥兒L自己和您說。”
杜雲瑟瞧星覓的神情,知道應該不是壞消息,稍微放心了一些,加快腳步朝內院走去。
內院正房,新搭好的暖閣門扇開了一條縫,滿室金燦燦的陽光幾乎要溢出來。
杜雲瑟從不大不小的縫隙間看見秋華年躺在窗下的軟榻上,一隻手隔著寬鬆的衣物撫著肚子,正在閉目小憩。
燦爛的陽光沐浴著他,花窗淺淡的陰影在秀美的臉上浮動,連時光都凝固了。
一陣輕風闖入半開的窗扇,吹起玉色的絹簾,讓它浮起一個大大的圓弧,一點點落下。睡在絹簾下的美人咂了咂嘴,纖長的玉手在鼓起的肚皮上無意識地摸了摸。
杜雲瑟屏住呼吸,將門扇推大一點,輕手輕腳走入暖閣內想關上窗戶,免得風吹得華哥兒L頭疼。
他剛探身把手放在窗戶上,軟榻上的人便輕輕哼了一聲醒了,一雙惺忪睡眼半睜半閉,喉嚨裡吐出軟軟的呢喃。
“你回來啦,幾點了?”
“三點四十二分。”家裡有大座鐘後,大家說時間時會下意識換成更準確的二十四小時製。
秋華年本以為自己打盹了很長時間,沒想到居然連十分鐘都沒有。
“困的話我抱華哥兒L去床上歇息吧。”
秋華年搖了搖頭,看見杜雲瑟後,那點被午後暖陽喚起的睡意早已煙消雲散了。他朝杜雲瑟伸出手,
()順著對方的力道勉勉強強把自己吊起來些,沒骨頭似的窩進了愛人懷裡。
杜雲瑟顧不上官袍還未換下來,就這樣順勢坐在軟榻上,抱著秋華年一下下撫摸他單薄漂亮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