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去,隔著兩道淺青色蝶花帳,就聽見竇綠瓊在哭訴。
“衛玠真是太過分了!我早上睡得正香呢,他一把將我推開。我哪裡招他惹他了?”
叨叨了許久,竇綠瓊擦了把眼淚,靠在擷月懷裡,甕聲甕氣,
“我要回揚州去,再不理他了。”
正欲掀簾的動作止住,衛玠站在原地,心裡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蔓延開來。
像是蠶蛛在胃裡結了網,凝結萬千思緒,交織纏繞,辨不分明。
分不清竇綠瓊的話是孩子氣還是真這麼想的,擷月攬住她,輕輕搖晃,語氣無奈。
“說什麼傻話。”
“不是傻話。”竇綠瓊梗著脖子爭辯。
“既然這樣嫌棄我討厭我,當初又為什麼要娶我?”
衛玠頓了頓,轉身出了去。
此後幾日,夫妻倆果真都不再講話。直到旬休期滿,衛玠上值,隔三岔五歇在衙門。
一連持續了十幾日,紫蒲堂原本消下去的閒言碎語又有重燃趨勢。他們分成了兩撥人,一撥人以碧山為首,看他眼色行事,時常背地裡使絆子。另一撥人則喜歡娘子性格,差事好做,加上平日裡竇家幾個丫鬟賞錢也給得大方,因此很為娘子說話。
今日下午,兩撥人便在小廚房起了爭執。
起初是給竇綠瓊熬藥的小廝躲了懶,受不住灶子火熱,跑去外邊閒話吹風,將一鍋藥熬毀了。
抱香去拿藥時,抱怨了一兩句,沒想到那小廝嘟嘟囔囔道:“又不是什麼頂重要的事,真當自己是誰呢。”
抱香性子潑辣,當即便放下碗與他爭吵起來,雙手叉腰,“我們娘子的事不重要,還有什麼事重要?難道是你這個遭瘟欺弱的重要?”
驚動了小廚房一片人。
膳夫平時做菜很受竇綠瓊喜歡,心裡得意,因此偏幫抱香二人,對著小廝捶打了幾下,揪著他的耳朵。
“你個小殺才,平日裡我是怎麼教你的?你躲懶還敢抱怨,還不趕緊賠罪?”
廚娘連忙將抱香拉至一邊,“姑娘,不過是一碗藥罷了,壞了再熬,也不是什麼大事。何必咄咄逼人?”
還不等抱香反駁,攏雪便開了口,語氣擲地有聲:“連一碗藥都熬不好,可見你們對娘子態度之輕慢,如何說不得了?”
見平日年紀小,很好說話的和氣丫頭如今強硬起來,廚娘悻悻閉了嘴。
這時,聽說了事情經過,碧山走了進來,眉頭緊皺,先是喝止了一眾人,又轉頭對著那小廝道:
“你趕緊再去熬一碗藥,送到娘子房裡。此事就這麼算了,誰都不許再吵。”
絕口不提道歉之事,竟是想要輕飄飄揭過了。
聞言,抱香是心頭火起,口角雷鳴,指著碧山的鼻子大罵:
“你個姓碧的,在這和什麼稀泥?難道公子的藥熬毀了,你也敢不發落這個下人?”
“打量著公子不在,欺負我們娘子單薄,你個獐智死蝦蟆,我早想罵你了!”
“你——”碧山氣得臉青一塊白一塊,隻差沒上前與她乾架,心裡不斷念叨: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男不與女鬥......
眼見廚房陣仗愈大,外邊的人也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