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姨邁步前,溫年輕聲叫住了她:“齊斯……下午回來過嗎?”
“倒是沒見著。”何姨說,“本來是說下午是要回來的,不過可能是臨時公司有事,估計要晚些著家了。”
溫年微點了點頭,又說:“何姨以後就跟大家一樣,叫我小年就好,也記得早些睡,晚安。”
“小年,晚安。”
何姨送來的牛奶,隻有小半杯,是正合適的用量,溫年回到房間就喝完了。
在睡前牛奶的助眠下,溫年漸漸沉入睡意,半夢半醒,聽到窗外晃蕩的雨聲,不連續地敲打玻璃窗。
思緒清明一晃,溫年突然驚醒。
瞥向窗外,外頭夜色彌漫,以為是夢裡的雨聲,在這刻與現實重合。
喉嚨有些發乾的不適感,溫年起身,想下樓倒杯水喝。
走到門前,伸手擰開門把手。
也就是這時,夜色安靜裡,門外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長長走廊被昏暗籠罩,僅有頂部零星幾盞夜燈,淺淺映照而下,漆黑眼眸隱在夜色,男人領帶半解,抬眼看來,裹著外頭一身冷冽的寒風氣息。
溫年半握著門把手,輕聲開口:“這麼晚回來啊?”
“公司有些事。”周齊斯淡聲開口,“溫老師早些睡,明早還要出發。”
“你也早些睡。”
卻在稍稍錯身時,溫年瞥到男人手背的傷口,剛好落在淺淺燈光下,是長達四五厘米的劃痕。
而傷口的主人,卻渾不在意似的,甚至沒有做任何的防護措施。
溫年記得下午聊天時,林雅君有提過她小時候性子調皮,皮膚又白嫩,身上經常不知道從哪帶回青紫的磕碰痕跡,所以房內常年備著藥箱。
溫年眼見著這道修長身影,即將擦肩而過,急聲輕喊:“齊斯,等會。”
她話說得有些急,下意識伸手半握住男人手腕。
明明是這樣冷性的人,觸及的腕間皮膚,卻比她的溫度要高上不少。
“房間裡有藥箱……”溫年對上周齊斯偏頭,朝她瞥開的目光,微頓,隨即輕聲開口,“看著有些疼,至少要先處理一下傷口。”
說完這話,溫年有些擔心男人會直接走掉,並沒有鬆開手指,而是輕輕半圈著他的手腕。
在這場裹著夜色的對視中,有那麼一個瞬間,溫年都以為周齊斯會拒絕她了。
可隻是稍稍眨眼的間隙,男人微扯薄唇,表達出幾分默許的意味。
溫年這才收回手指,回身從房內找出藥箱,卻意外瞥到角落處的立式飲水機,垂目,拿出所需的醫用用品,再次走到門口時,朝前瞥去。
周齊斯確實沒有離開,隻是隨意倚在對麵門外。
溫年朝他走近,半垂下眼睫,淡色燈光映落柔眉淺目,口吻柔和:“稍微抬下手。”
周齊斯也沒多說,隻是配合地半抬起手,另一手隨手接過,她懷裡抱著的各種用品。
溫年用醫用棉簽蘸了酒精,先給傷口周圍小心消毒,剛剛隻是意外瞥到,現下近距離仔細看去。
所幸傷口劃痕比較淺,可由於手背血管豐富的緣故,漫延而開的血痕,看起來還是有些瘮人的。
溫年用止血藥粉,稍稍鋪了層,貼上一層醫用紗布,用著繃帶環形包紮,她之前學過各類急救知識,也處理過受傷學生的簡單包紮,手法嫻熟輕柔。
“溫老師,你這是一心要把我裹成木乃伊麼?”
溫年一心想著包紮,很控製自己的力道,擔心過鬆達不到效果,過緊又不利於血液循環。
此時冷不丁聽到這樣一句話,垂目一看,骨感修長的一隻手,被她包紮得很嚴實,看起來也確實像木乃伊。
溫年微頓:“看得是有些醜,等傷口完全止血住了,就可以摘掉了。”
抬眼看去的目光,眼裡卻寫滿了擔心他回房就會扯掉的擔憂。
周齊斯微扯唇角:“我還是懂得尊重旁人的勞動成果。”
溫年輕點了下頭,扶著他的手,稍稍左右偏動,檢查血液是否循環。
“我聽到外頭雨下大了,回來路上還順利嗎?”
隨口的一句話,溫聲細語的,踩著窗外漸響雨聲的尾尖。
周齊斯半闔著眼眸,蒙著微光的過長眼睫垂下,在眼瞼處落下刀鋒般的小片陰影,半遮著不分明的神色。
過了有那麼一小會,周齊斯才懶怠出聲:“溫老師。”
“你是在同情我麼。”
溫年一愣,腦海裡瞬間晃過,房門外那截黑色衣角,頓時意識到她隨口的一句關心,在此時此刻,有多不合時宜。
抬頭,對上男人眼裡一閃而過的輕嘲。
隻是這麼一眼,溫年卻明顯感覺到,不同於剛跟她講玩笑話的隨性模樣,此時的周齊斯,周身籠罩著比起白日,更為漠然的疏離感,仿佛豎立一堵高牆,與濃深夜色融為一體。
仿佛退回到他們最初疏離的時刻。
隨著手間溫度被抽走,兩人之間重陷夜色寂靜。
溫年垂下眼睫,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一時隻顧著將剩餘繃帶收好,又將周齊斯手裡的其他用品,一樣樣放進帶出來的小紙袋裡。
一齊遞給周齊斯。
周齊斯並沒有多做停留,落下道淡聲的多謝,轉身離開。
溫年靜靜站在原地。
卻還是在眼前背影消失前,溫聲道:“彆碰著傷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