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蘇軾的《惠崇春江晚景》。”溫年舉例道,“開口是名句,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幾乎是膾炙人口、家喻戶曉的詩句,溫年剛說完,就看到男人不經意淡瞥過去的目光,明晃晃的,寫滿了懷疑起自家外甥智商的情緒。
鄭思珩頓時覺得很冤枉,嘟囔:“舅舅,是下一句。”
“說得舅舅知道一樣。”
周齊斯唇角微掀:“是你考試,還是我考試?”
鄭思珩訥訥地說:“我……”
周齊斯又說:“等你長到我這歲數,不用考試了,也可以這樣問你外甥。”
涉世未深的小朋友,顯然無法應對成年人明晃晃的無恥,頓時變得啞口無言。
溫年在心裡為這位還沒出生,就被舅舅的舅舅安排了的可憐孩子,默默惋惜了下,及時開口,那話題折回來:“頸聯是蔞蒿滿地蘆芽短。”
說到尾聯時,溫年微抿嘴唇,稍頓了下:“思珩同學寫的是……”
周齊斯瞧她一副為難、難以開口的模樣,又看到目光閃躲心虛的外甥,心下了然,修長手指輕叩座椅,開口道:“鄭思珩,自己說。”
鄭思珩飛速眨了幾下眼睛,朝著溫年投去求助的目光。
溫年被這道可憐的目光瞧著,一時心軟,張了張嘴唇。
卻聽到旁邊的一道低沉嗓音,語調懶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自己怎麼寫的,就怎麼說。”
鄭思珩隻能硬著頭皮開口:“正是、正是……”
“飯桌要吃時……”
“……”
溫年明顯感覺到身旁的男人沉默了一瞬,輕嗤出聲:“鄭思珩,家裡是缺你飯了麼。”
“用倒裝也不忘吃這件事。”
鄭思珩小聲辯解:“就是考試的時候突然好餓,又是鴨又是蘆筍豆芽的,看著就好好吃……”
說著也覺得自己離譜,腦袋垂得越來越低,聲音變得越低越含糊,一副縮頭鵪鶉的模樣。
溫年還在心裡回想了一下詩句,鴨確實是有,這個蘆筍豆芽,多半是頸聯裡的蘆芽,忍不住有些佩服這個組詞能力。
周齊斯神情懶怠,卻難掩嫌棄意味:“溫老師,思珩古詩詞默寫的事,我以後會多加注意的。”
溫年點了點頭:“嗯。”
車內一時間重歸安靜,伴著時不時的汽車鳴笛聲。
溫年用手機整理家訪報告,大致弄完後,抬眼瞥了眼窗外,之前她有注意到,車是朝著她家的方向行駛。
晚高峰路上有些堵,在路邊等長紅燈的時候,坐在副駕駛的鄭思珩歪著腦袋,已經沉沉入睡。
手機不住發出振動聲,溫年看到突然的來電,反應過來時,立刻按成了靜音。
溫年還在猶豫時。
身旁傳來低沉嗓音:“思珩睡得沉,不會輕易被吵醒。”
溫年輕聲應了句,垂眼看到第二通電話,又打了進來,連忙接通:“喂,任老師。”
“溫老師,你上次拜托我給你媽媽找工作的事情,我妹妹那不是剛好有個合適的活嗎,結果她今天突然告訴我,她老公已經招到了人,打電話跟你說一聲,實在是不好意思。”
車上很靜,聽筒裡的聲音清晰傳進耳畔,溫年輕笑道:“沒事的,任老師願意幫我這個忙,已經很感謝了。”
“下次要是有合適的,我一定第一時間跟你打電話哈。”
“嗯,任老師,麻煩您了。”
“不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