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大隊所處的清水村三麵環山,麵對大河,村子坐落在山腳下的小平原上,周遭有從大河裡改道到土裡的各種水渠,裡麵的水是活水,又清又亮,能清楚看見水底的細河沙,各種針眼大小的小魚在遊動。
楊秋瑾牽著六歲的兒子陳天佑,到村尾一條低矮的溝渠旁,用清水把他滿山爬,沾滿早上露水和泥巴的手腳臉蛋都清洗乾淨。
她清洗的動作並不溫柔,相反十分粗魯利索。
“媽媽,好疼。”天佑被她搓得嬌嫩的皮膚發疼,忍不住齜牙咧嘴出聲。
“活該!”楊秋瑾沒好氣的從自己穿得湛藍色春罩衣裡掏出一張手帕,一邊給他擦乾淨手臉上的水珠,一邊說:“我讓你不要跟著我上山,就在家裡幫你奶喂雞鴨,你就不肯,非要跟著我上山掰竹筍。你看看你摔了多少跤!我前兩天才給你縫好的衣服褲子鞋子,又被你劃拉出幾條口子,屁股後麵那條口子大的都能看見腚了,你也不害臊。”
六年前她生下了天佑,當時看他生的白白淨淨的,長得也不錯,不像其他孩子剛出生跟猴子一樣紅彤彤,醜巴巴的,她還高興呢。
自己孩子完美繼承了她和丈夫的好看基因,以後肯定跟他爸一樣,是個學習好,聽話懂事,人人稱讚的孩子。
誰知道這小子從月子裡就表現的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先是哭月子,從早到晚都在哭,聲音大的附近幾家人都聽得頭大,天天嚷嚷著要她哄好孩子。
再接著混小子隻吃她的奶,吃得她雙頭都皸裂出血了,他也不肯吃奶粉,就惦記著她的血奶,把她折磨的要死不活。
再後來隻認她這個人,不讓她婆婆和其他人抱他喂他,就要她從早到晚抱,每天累得她腰酸背痛。
學會走路後再大點就開始打架搞事,欺負雞鴨貓狗,四處惹禍,弄得家裡和村裡雞飛狗跳,整一個混世大魔王。
那時候的她,每天不是給人賠禮道歉的路上,就是去揍他的路上,時常被氣哭的事兒是常有的。
明明自己有初中文憑,是村裡少有的文化人,什麼做人的道理,禮貌禮節禮儀,她每天跟他講,每天都在教,他就是不聽,每天依舊我行我素。
時間一長,楊秋瑾就沒什麼耐心教導他了,每天使用河東獅吼加‘武力’鎮壓,適時誇讚表揚,使用糖衣炮彈。
還彆說,這個方法或許對其他孩子來說不太好,但對天佑這種頑劣皮孩子正合適。
這兩年天佑明顯比以前聽話了許多,雖然還是很調皮,至少不隨便跟人打架,欺負貓狗了。
天佑聽著楊秋瑾充滿怨氣的碎碎念,一點也不往心裡去,他眉眼彎彎,沒心沒肺的笑著:“媽媽,我已經幫奶喂完了鴨,這才來幫你乾活。這樣你就能輕鬆點,能早點下山陪我玩。”
楊秋瑾手一頓,對上兒子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沒由來的一酸。
丈夫在跟她新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入伍參軍,一去就是七年,沒有回來看過她們母子,也從未在信中說過他的近況,她完全不知道他在哪,現在在乾什麼。
麵對村裡那些每天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語,沒有人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是怎樣的日子。
好在婆婆對她不錯,兒子雖然調皮,但本性不壞,樂於助人,陳勝青每月的錢票準時郵寄回來,她這些年的日子還不算煎熬。
楊秋瑾給天佑擦臉的動作輕柔起來,聲音也溫柔許多:“謝謝你啊天佑,媽媽就知道你是個熱忱善良的好孩子,你幫媽媽掰了那麼多竹筍都沒有損傷,還很大根,到了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