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殿下得罪的是朝臣,臨淄王得罪的,是宗室。
兵法曰,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但朝廷傾軋這種事,隻要一多,就會引得人人思危,效果必將會適得其反。”
王鎮看著少帝的臉,回答道:
“再加上今日,陛下遇刺,朝臣會怎麼想?”
“哪怕再阿諛奉承的人,這時候也都會覺得,刺客的事隻會與太平殿下和相王有關係,更是會覺得,他們做的太急切,太過分了!”
少帝默默思忖片刻,頷首道:“宮城裡麵,有中書省,舍人院,內客省,翰林院等處官衙,裡麵應該有值守的大臣,你速速派人,去把裡麵的所有人都請過來。”
“讓他們好好看看,朕被刺客傷成什麼樣子了,讓他們看看,這大唐的顏麵,還要不要了!”
“臣,遵旨。”
“朕升你為左萬騎營正使,右監門衛將軍,一切事情,都照著王將軍的意思去辦吧。”
......
一名名騎兵縱馬朝各處狂奔,長安城內今日哭聲四起。
十二衛兵馬傾巢出動,在城內各處查抄韋氏餘黨,不少武氏子弟也跟著受到牽連,再加上譙王李重福謀反一事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城內已經人人自危,生怕自家門外忽然就站了一隊兵卒,喊著抓捕反賊。
薛崇簡左等右等,沒等來王鎮已經殺掉宜城公主的消息。
很快,一名相熟的官員來到他麵前,低聲說太平殿下要見大王。
聽到這消息,薛崇簡不敢怠慢,連忙把手頭事情交給其他人,自己帶著一部分人回到公主府。
推門進去的時候,他看見太平公主正坐在裡麵,麵前跪著一排五六名紫紅色官袍的官員,都跪在地上,太平公主臉上一副餘怒未消的神情。
“母親?”
薛崇簡走過去,太平公主抬手示意他走近點,薛崇簡惘然走近,隨即就看見母親對他揚起手。
“啪!”
“本宮今日讓你出門,是想讓你學著做點事,但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太平公主緩緩站起身,手幾次攥緊又鬆開,看見兒子臉上鮮紅的巴掌印後,她心裡的怒意並未消散,反而更為暴怒。
“為什麼宮中派人說,天子就在剛才遇刺了!”
聽到這話,薛崇簡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不等太平公主繼續逼問,他就忙不迭地哭喊道:“兒隻是讓王鎮去宮中殺宜城,好迫使他死心塌地站在母親這邊,兒絕對不敢自作主張,讓他去動......”
太平公主狠狠一巴掌,把薛崇簡抽的癱倒在地,她深吸一口氣,儘量平複心情。
讓王鎮殺宜城公主,這可不是她的命令,但是在早上商議的時候,太平公主已經決定廢除其餘所有公主府開府建牙的權力,自己獨占好處。
薛崇簡當時在旁邊聽著,八成以為宜城公主等人已經沒用了。
但她們兩人都是公主,再怎樣,也還是皇族。而太平公主手裡一支極為重要的力量就是皇族,萬一王鎮真殺了宜城公主,到時候她不過是得到一個王鎮,但失去的,將會是整個李唐宗室的支持。
再加上,天子遇刺這事,幾乎就在王鎮入宮後發生,可以預見的是,今天全城搜捕韋氏武氏餘黨的舉動將會被硬生生遏止,朝堂上也會頃刻間多出無數參她跋扈的聲音。
這已經無關於利益,事到臨頭,大部分人想的,還是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這兩件事,剛好就卡在節點上爆發,就如同掉入機器齒輪間的兩顆小石子,雖然不起眼,但也足以讓整台機器停止運轉,甚至是因此報廢。
片刻後,她微微低頭,看著魂不附體的薛崇簡,自言自語道:“莫不是,相王?”
“母親,這話不能亂說啊!”
不光是薛崇簡有些驚恐起來,地上跪著的幾名官員,也都抬起頭。
但隨即,太平公主冷冷看著他,怒極反笑:“若不是他這時候想要動手,總不可能,是天子自己刺自己吧?他本來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就算是那事之後,他也能做個閒散親王,富貴度日,有什麼好發作的?”
她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分明是他,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