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走過去看個究竟,忽覺幽暗的室內閃過一道寒芒。
雲眠猛地回神:“誰?!”
帷幔後緩緩走出道人影:“原來是你。”
麗妃將手中利刃重新藏於袖中,無視雲眠震驚的目光,徑直走到那木櫃前,拉開了木櫃半掩著的小門。
裡麵竟供奉這一個牌位。
麗妃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掏出絹帕無比珍視地擦了擦那排位上的名字。雲眠很輕易地便瞧見了那三個字:暮凝霜。
姓暮。
她忽地想起了逆黨暮瑲口中的阿姊,燕懷崢的生母。
麗妃動作熟練地燃了幾支香,轉過身遞給雲眠幾支:“來吧!你也給你的阿家①上柱香。”
她說這話的語氣太過稀鬆平常,就像在同雲眠談論今日的天氣那般尋常。似乎對於雲眠的突然闖入並不感到驚慌或意外。
此時的麗妃沒有初見時那般冷淡,也沒有今日殿上那般溫潤和藹,她望著那牌位時眉眼裡沉著股近乎偏執的虔誠。
雲眠有許多話想問,終是忍了下來,自麗妃手中接過香,恭恭敬敬拜了幾拜,將它小心插進了牌位前的香爐裡。
香煙徐徐嫋嫋彌散開來。
麗妃望著緩緩飄散的煙霧,輕輕說了句:“你的崢兒如今成親了,你該是開心的吧?”
在這間不大的宮室裡,萬物俱寂,隻有秋風吹打枯葉的颯颯聲偶爾傳來。
雲眠心內雖有一萬個問題想問,可還是警惕地時不時瞧瞧門口的方向,生怕再有人會如她一般誤闖進來。
“莫憂心,”麗妃似乎很輕易地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混不在意道,“不會有人再來了。”
“娘娘怎能斷定?”
麗妃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目光悠遠,似是看向她,又像是看向她身後縹緲的虛空:“你看這合歡殿,離紫宸殿那般近,住著的定是聖人最為心愛之人。”
雲眠望著那牌位上的名字:“是暮凝霜嗎?”
麗妃輕輕笑了笑:“你該喚她阿家的……她是崢兒的生母,她住在這合歡殿整整六年。這六年,也正如這宮殿的名字一般,聖人夜夜至此,同她合歡纏綿。可是啊,她死後,竟無靈無位,隻是一個承了聖人雨露的連名分都不配有的女子。如今,連她的名字都成了皇宮的禁忌,莫說宮人,就連聖人他自己,都不敢踏進這殿門一步,你說,誰還會來這裡?誰還會記得她?”
雲眠心裡莫名地不舒服,或許是被眼前麗妃悲涼的情緒所感染,也或許是為著這座宮殿主人的不幸。
“她是怎麼死的?”
麗妃凝眸想了想,緩緩道:“那時我不過十來歲年紀,才剛剛進宮。被分來這合歡宮做灑掃宮婢。你知道灑掃宮婢麼?是那種最下等的宮婢,誰都可以踩上一腳,任意欺淩的存在。那年,我不幸染了病,病得幾乎要死掉了,管事嬤嬤瞧著我不中用了,隻等我咽了氣,一張草席裹了拉出去就算完事。”
麗妃毫不避諱地說著自己的過去,臉上沒有半分情緒:“一個灑掃宮婢而已,便是死了,誰又在乎呢?連我自己都是這麼想的……死了,或許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我遇見了她,”說道暮凝